第六十二章 繁星(一)

小说: 乱琼碎玉 作者: 载荷 字数:3062

  而后越枫林的记忆就变得十分混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就连御殊脑海里所呈现的,也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迷迷糊糊睁开眼,叙阳合上的眼睛也睁开,露出几分疲色,微微笑道:“你看完了?”

  御殊摇头,仔细回忆,也不见越枫林来叙阳店里实现愿望的画面,这么重要的内容,不应该忘记啊。

  “也不算完了。”

  御殊回答,“这个叫越枫林的人,好像没有去过你的店里。”

  叙阳点头,不知又从哪摸出一块花灵,笑得神秘狡猾,像只狐狸似的,开口道:“这个也不是,想看看吗?”

  船舱外是黑夜,御殊看见零零星星的灯光,闲着也是无事。

  她现在更好奇的,是叙阳的咒术,难不成,能把单纯的尸体,转换成花灵,亦或者是别的法子?

  与之相关的咒术,她闻所未闻听所未听,如若是叙阳观看了禁咒书籍,会不会习得这样的咒术?那就很有可能,也认识上古文字了。

  这种事情也不好直接问,原本是对立的立场,她也没资格要求别人来帮她。

  不由自主回想起越枫林的记忆,萧暮雪说的话她颇有感触,是啊,这片大陆这么大,她知道的东西太过片面渺小,等回去之后处理完些杂事,她也想去别的地方走走,很长一段时间的离开京城,离开大楚,去别的国度。

  “开始放吧。”

  话音刚落,看见一道白色的光落入自己的额头,又是与上一次不一样的感觉,铺天盖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汹涌而来,御殊脑子涨的疼,一瞬间觉得叙阳想在这杀了她。

  ……

  季星河还穿着专门训练利益的服侍坐在秋千上,日头正暖,少女满足的眯了眯眼,张开双臂拥抱着阳光,却猝不及防被人抱起。

  “呀,叔叔。”

  少女娇声唤道,被称作叔叔的男子微微一怔,凑到小姑娘耳边,低声说道:“又不听话?”

  季星河耳朵边上痒的不行,挣扎着从男人的怀抱里跳了出去,呲牙笑道:“呐呐,俞中清俞中清,我最喜欢的阿黑,你可抓来了吗?”

  俞中清叹口气,颇为苦恼,说道:“星河的猫儿太顽皮,一会钻进了柴房,一会又上了屋顶,星河喜欢黑猫呀,不如去哥哥的王府,那可有很多比阿黑还黑的小猫。”

  “是这样吗?”

  季星河认真问着,有些动心,想要跟着俞中清走,又担忧的望了眼身后的屋子,小大人似的叹口气,说道:“算了,娘亲会扒下来我的一层皮。”

  听到这话,俞中清笑出声来,伸手拍拍季星河的肩膀,安抚道:“没事的,有哥哥在,太傅夫人不能拿你怎么样,只管放心跟我走就好了。”

  “王爷可真闲啊。”

  太傅夫人的声音冷不丁在二人身后响起,俞中清想要抱季星河的手伸在空中顿住,掩面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星河可爱得紧,和本王的小表妹一样的年纪,本王越看越喜欢,就想邀请她来王府做客,有何不可?”

  将近十年不见了,俞中清再次看到夏眠的时候,呼吸忍不住微微一窒息,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丝毫痕迹,还是如当年一样,连看他的眼神,都没有丝毫的变化。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喜悦之情,俞中清脸上又恢复一贯吊儿郎当的模样。

  “不可,星河应该留在太傅府,男未婚女未嫁,纵然星河年纪小,也是可以说媒定亲的年纪了,还请王爷,保持距离。”夏眠说完,走过来牵住星河的手。

  察觉到女儿的不情愿,她眉头皱起,手上用了些力气,冷声说道:“快走,教习姑姑还在等着。”

  季星河求助的目光看向俞中清,对方不负期望,开口道:“夫人真是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何必对那些老旧的礼教压着,本王都是能当星河父亲的人了,怎么会有那种心思呢?”

  夏眠神色淡淡,说道:“太傅府的家事,不劳王爷您多费心了,请回吧,太傅府永远也不会欢迎您,所以,别用些诸如翻墙一类的小手段混进来,也不嫌掉了自己身价。”

  季星河心里有些慌乱,不知一会会迎来夏眠怎样的惩罚,她叹了口气,现在身上厚重的衣服闷的她有些起汗了,身后黏黏糊糊。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那枯燥无味的礼仪教导。

  还有那个教习姑姑,她撇了撇嘴,在皇宫里住过的人,都长这样严厉的一张脸吗?

  想起夏眠几乎每天要在耳边念叨一百万次的皇帝皇后还有太后,她头更大了,她才不要去选秀,不要进皇宫。

  “不欢迎也无妨,只要日日能看见夫人的容颜,别说是翻墙钻狗洞了,就连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

  夏眠眼刀子甩过去,冷冷说道:“别让我在太傅府看见你,敢阻拦星河半分,你也别想好过,来人,把恭亲王给我扔出去。”

  冲上来了几个家丁,全都是夏眠的人,认人,也只认夏眠,不认什么太傅王爷。

  于是,也不俞中清是何身份,直接提溜起来就架出王府。

  “母亲,恭亲王是个不错的人。”

  季星河小心翼翼反驳,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抿了抿唇,垂下眼睑,似乎是预料到了夏眠的责骂。

  “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这样不守规矩的下场,需要我告诉你该做什么吗?”

  季星河不假思索开口说道:“抄录《女戒》《女则》一遍。”

  “不错,明日交给我。”脑海里俞中清贱兮兮的笑容挥之不去,夏眠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过,思索片刻,说道:“如若让我发现你和他有一丝一毫的来往,你就在祠堂里跪个三天三夜抄录佛经,不准吃饭和走动。”

  季星河连忙作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

  说话间,已经走到花园中心的一处凉亭里,教习姑姑正在那展示着茶道。

  稍微松了口气,这是季星河最喜欢的课程了。

  她喜欢茶道,喜欢闻着茶的清香,像雕琢艺术品一般沏一壶茶水的过程,带给她短暂的宁静。

  少数属于自己的时光。

  “有劳姑姑了,按照您教导寻常贵女一般,该打就打,该骂就骂,这样学习,才有更显著的成效。”

  教习姑姑随意应了声,露出标准格式化的笑容,接过夏眠贴身侍女硬塞进来的小竹棒。

  小竹棒纤细柔软,抽打在手心或身体其他部位,及疼痛,又不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严厉固然是一回事,若真要她用这东西抽打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她还真是做不到。

  水灵灵像是花骨朵一般,一打就碎。

  “老奴知道了。”

  季星河按照教习姑姑方才的模样照猫画虎,像模像样倒了一壶茶,一朵白色的小花绽放在茶杯中,看上去很是好看,

  “小姐的手,不太稳。”

  教习姑姑上前去矫正季星河手部姿势的错误,夏眠就在旁边盯着她,视线转也不转,她也只好拿了小竹棒,在季星河白嫩的手臂上抽了一下。

  季星河虽对疼痛早有准备,但还是差点没端住茶壶,瞥见夏眠寒冷的目光,她咽了口唾沫。

  “下次的选秀,我希望她能在礼仪方面成为最出众的。”

  话虽这样说,但季星河其他方面,琴棋书画一样也没差的请了专家老师来训练。

  她有些不明白,夏眠,自己的母亲,太傅夫人,是为何这样执着于让她进宫这件事。

  别人家的孩子,父母都会指一门好亲事,同龄人之间只有她,受着酷刑一样的苦难。

  这样重复没有新意的日子里,也只有那个异性王爷,从襄阳来的恭亲王是新鲜的调味品,他知道很多京城中没有的事,还有各种新奇的新闻故事,市井百姓家庭间的纷争,前朝的某个公主和今朝的某个大臣的风流韵事。

  明明比她年长那么多,也没有血缘关系,说到底,还隔着一层阶级尊卑,却强硬的要她唤他为哥哥,甚至直呼大名,也不会生气。

  这种人真好,季星河由衷的向往,比她死板又霸道的母亲,木讷又憨的父亲,不知道好了多少。

  如果能和俞中清经常在一起的话,一定会很开心,

  季星河红着脸想,一时没注意,手背又传来刺痛感。

  这次是夏眠的小竹棒。

  “你在想些什么?”

  季星河被夏眠的眼神还有周身的气息压抑的喘不过起来,低下头,嚅嗫道:“没想什么。”

  “别忘了你还有要抄的书,自己什么样的身份,该做什么样的事情,我想你心里明白,那种人从小到大都是那副德行,跟他走得近,也不担心掉了身价?”

  夏眠说话一贯的尖酸刻薄,方才季星河就猜测二人可能以前就认识,看来从小,母亲就讨厌王爷啊。

  教习姑姑不知何时离开,季星河回过神来的时候,亭子里就剩下她和夏眠两个人了。

  自己的肩膀被搂住,她都能背下来母亲将要说的话了。

  “星河。”

  夏眠唤道,目光中满是担忧,“你这样的性子,最不适合在皇宫中生存了,你要学习很多东西,然后一步步越走越高,直至站上顶峰成为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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