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勋从桌上拿起刚刚李伯放置的片子,指腹摩擦，迟迟没有开口。他低着头，长的有些长了的碎发垂了下来，盖住他的左眼，留下了一片阴影，垂下的眼睑里教人辨不清情绪。
他伸出食指在片子显示的拿出阴影处细细摩擦，好像是想要抹去那个不明物质，起初，只是轻微的碰触，后来力气用的越来越大，连带着那个片子也有了不小的褶皱。
李伯看在眼里，却没有出言提醒，他将自己喝的茶水给吴世勋斟了一杯，走到吴世勋所坐的位置，开口：“你何时变得这般急躁不安？喝了这杯茶。”
李伯脸色不是很好，吴世勋顺从接过，仰头，一口饮尽，极苦极稠的涩味在舌尖挥之不去，在味蕾冲撞蔓延的味道直接到了鼻端，猛地呛了一大口。
吴世勋强忍着才压抑下去这接连不断的干呕，仪态有了略微的失仪。
“苦吗？”李伯又端起茶杯抿了一下口，同样的茶，李伯却品的有滋有味。
吴世勋起身，食言道：“苦。”
“那长记性了吗？”李伯将茶杯放下，走向了里屋。
吴世勋紧紧跟随，“长了。”
李伯拿下衣架上一件长衫打算套上，吴世勋会意，帮他收拾好衣袖，服侍他穿上，“你自小呢就跟着我，你爸爸呢，早年就不在上手术台了，可以说，除了课本上学到的东西，别的实践的操刀你悉数都是跟随我。”
“我欠您一句老师。”
李伯摆了摆手，“老师太生分了，我从小就带着你，什么疑难杂症都悉心教导，就是不希望你望而却步。那姑娘不是严重到不能医治服的地步，你怎地就怕了。”
“她是我一生所求。”
吴世勋此时已经面的着李伯站好了，目光炯炯，异常坚定。
“那这个手术你就非做不可，既然是挚爱，那就克服那些旁人的心理障碍，用自己的手术刀为所爱的人延续生命。”
李伯慢慢的向外走，“礼安医院只有你来做这个手术才会将损耗降到最低，我不希望你将这台手术假手于人将来后悔。”
“开车门吧”李伯站在副驾驶的门前，“你这番来见我，就是想要向我询问最佳的治疗术程吧，我们去医院开个会。”
吴世勋扶上了李伯的肩膀，正欲劝说，却被李伯打断，“整个手术过程只你一人知道如何做，还不够，既然是以后要成为你媳妇的人，自然要万无一失，以保身体康健。”
“好”吴世勋低低的应了一声，胸口有着不小的起伏，眼睛有了渐缓的色彩，“谢谢您。”
“世勋啊，还有一件事。”引擎启动，后车镜里道路两旁的草木快速移动，车开得很稳但却很急，李伯觉得有些话不得不说：“世勋，你既然已经有心系的人了，就尽早说明白，我希望你结婚的对象是你爱的，而不是无可奈何被人强塞来的，这样，对你的未婚妻也不甚公平。”
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用力，骨节泛白，车速更快了，“我明白了。”
戴在男人左腕上的有着破损表盘的手表与男人考究的衬衫袖口实在不搭，但却异样的透着剔盈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