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浦一边收桌上的盒子一边漫不经心似的问了一嘴：
“这一睡几天，我也不在，年前的买卖都清了是吗？”
舒舒服服眯着眼，祁萤享受着久违的轻松感，青浦这话头一题，祁萤立刻脸就黑了。这家伙真是够了，他好不容易才从头几天那分不清楚是白天是黑夜的噩梦里出来，他可好，立刻就惦记上生意了。
越想越生气，祁萤一扭身，没好气的回答：
“没呢！还有个姐儿的银子，没收全。”
青浦听到这话，想了想，好像那朵儿的银子是没给够，他本来想让祁萤过两天去看看，他这会儿清醒就算是没事了，那祛邪草的功效，青浦心里可有底着呢。
但是看祁萤的模样，不太和谐啊，青浦垂下眼睑，咽回了马上要出口的话。
就这样吧，大不了过两天他自己亲自去一趟。
青浦这么打算的，世事无绝对，没用上那三两天，第二天一大早，暴雪纷飞着，王管家就一步仨跟头的跑去了街尾的棺材铺。
朵儿，死了。
年前年后不到俩月的功夫，不大的小城里已经接连死了三个女人，还是三个绝色佳人。
裹紧身上的披风，祁萤跟周靖混在人群里，安静的听着人们私下里的议论纷纷。
几个妇女围在王家门外的灵棚口，交头接耳的指着里头正在浑浑噩噩的被两个老妈子架住烧纸钱的一个少妇指指点点着：
“哎，我跟你们说啊，这女人不是这王老爷的姨娘嘛，对，就那个说是偷偷吃人皮那个”
旁边妇女歪着头看了半天，脖子生疼也没看到那大大的丧服帽子底下，女人长啥样，她不死心的又去看，少妇突然猛地回过头来，光线昏暗的灵位前，她呲着白的反光的牙，对着妇女呵呵几声傻笑，随后人也开始挣扎着，要伸手拽门口的？有用上多长时间？有上多久女人！
几个妇女给吓得掉头就往一边跑，少妇似乎还不死心的样子，直到她们几个跑到大院外，看不到人了，这才一个个拍拍胸口，聚到墙角去。
周靖给了祁萤一个‘看我的’眼神，拉拉本来就很低的帽沿，她脸色一变，挺好一个姑娘瞬间就猥琐气质爆棚了。
她跺着脚，俩手搓来搓去，像是好奇又不像的跑到几个女人那，陪笑着插进了一嘴去：
“大姐们好利索啊，我还没出门呐，你们就把烧纸给送到了。”
几个女人看看周靖，像是认识又像不是，这城里人来人往，流动性大，一时也说不清楚到底认不认识她这号人，不过周靖嘴甜，左一个姐又一个姐的，她十几岁小丫头这么称呼，几个中年妇女，那嘴里不说，脸上可一个比一个见得意。
看周靖不经世事的模样，刚刚那个比较拔尖的女人会心一笑，低声说道：
“大妹子你可小点张扬，这王老爷家可不必咱们小门小户，那句话说多了那是要挨枪子的。”
周靖装作被吓到了，连连拍着自己的胸口，很夸张的对女人表示感谢：
“可谢谢大姐了，我这才来城里的，没见识过大户人家，多亏大姐提醒。”
女人脸色大好，点点头意思周靖懂事，旁边那个一声没知的女人斜眼看到了远远从门里出来的王富，她眼疾手快一把把周靖拉到了旁边，而刚刚还话唠似的女人一看王富出来了，立刻把周靖忘脑后去了。
一边让路，一边有意无意似的抬手提了提衣领，她刻意的挺了挺胸脯，高抬着下巴挡在了几个女人前面。
王富此刻，心里全是事儿，堵的他哪有功夫管别的，从几个人身边走过去，他连眼皮都没撩一下，女人瞬间就没脸到了极点。
她咬着嘴唇一跺脚，也不再管旁边的同伴，低着头气呼呼的掉头走了。
剩下的几个女人，鄙夷的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不屑溢于言表：
“哼，骚浪样子呦。”
“这人家女人死的死，疯的疯，她就以为人家能看上她这破烂货喽，我跟你们说，她八成以为自己是那红楼梦里的多姑娘，好的歹的都躲不过她那水帘洞呐，哈哈哈哈哈哈。”
“哎呀呀，你看你这张贱嘴呦，哎呀。”
呃，桃花运？
周靖忍不住偷偷发笑起来，她还真没想到王富这种脑满肠肥，只会杀人放火的人，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倒贴也情愿。
刚刚那个拉她的女人，头低低的只是听着女人们的私话，并没言语，直到听她们越来越过分，她才张嘴：
“行了行了，可别破马张飞了，这死人还没落土呢，也不怕晚上去你们床头哭。”
几个女人看样子对她还是比较尊敬的，听她张嘴。几个人收敛了不少，这也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小姑娘，一个个装模作样的稳了稳情绪后，其中一个正了正脸色：
“也是让这刘荷花给带偏了题儿了，这王家的事儿啊，咱们也别多说，反正一个字，邪。”
大伙点点头，再也没说别的，就跟刚刚那群戏精不是她们似的，说走就走的一个干干净净，剩下周靖一个人在无语。
祁萤憋着笑，一步三摇的悠到她身后，还是没忍住，从嘿嘿一直笑到下意识抱住肚子哈哈哈，周靖回身就是一胳膊肘过去，怼的祁萤求饶连连。
最后周靖也憋不住了，跟着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锤祁萤：
“你个没良心的嗨，还不是因为你的事儿，你的钱，啊？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啊？”
祁萤赶紧点头如捣蒜，狗腿的附和：
“是是是是是，都是为了我的臭钱儿，为了我。”
俩人笑了一阵也就消停了，虽说是在王家大门外，可毕竟里头是死了人的，过分了就不好了。
这会儿来来往往的人愈发多了起来，祁萤本来是想直接报个名头进去，周靖也同意了结果俩人刚刚抬脚到门口，周靖突然脸色一变，用力的压着帽沿，一把把祁萤给拖了一边去，祁萤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身边一辆马车几乎是紧贴着他就停在王家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