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 豪门里的生不如死

小说: 诡店小掌柜 作者: 旧琳琅 字数:2095

  夜风很凉,地上全是泥水,祁萤一步一步踩着走进了院落,这里已经算是一片废墟。

  依稀可辨的是一大片花圃,跟花圃中间的回廊,提着灯笼,他在寻找着那个叫小婧的孩子。

  是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心硬的像铅块,祁萤也说不清,他心里有数,这场人祸,七分天定,三分人为。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去做,任由发生,是不是也算帮凶?

  啾啾,

  黑乎乎的夜色中,有鸟儿飞过,祁萤停下来,静静的听了听,在最里面的地方,隐隐有一些声响。

  每一步走起来,都会带起灰烬来,他掩着嘴,借着灯笼幽幽的光,一点点的找过去,远远的他瞄见前头有一团东西在蠕动,不太确定的看了看,他问道:

  “是活着?”

  那团蠕动的躯体,剧烈的颤抖了几下后,僵硬在原地,细碎而难忍的呻吟声不受控制的传出来,祁萤三步并两步路了过去,纵使他已经见识不浅,却还是被眼前的惨状骇了一跳!

  “你别动,别动,我先给你整理一下,乖。”

  半大的女孩,整个人像只刺猬一样萎缩的抱成一团,躺在一地的分不清颜色的脏水里,光照可见的地方全是深可见骨的伤口,本来就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无力愈合的皮肤又因为高温炙烤,卷曲着大开着露出来里面的筋肉。

  她疼的已经有着意识模糊,完全是凭本能反应做些闪躲。

  祁萤心里很疼,素不相识的人他就是很疼,女孩儿的惨状,让他心里对青浦,突然有了重重的埋怨。

  半蹲着他试探性的想触碰下女孩,左左右右打量,他发现没地方能下手,碰到哪都会让她反弹的疼到抽搐,这就有点犯难了,祁萤为难的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办好。

  娘的,偏偏今儿晚上,听玉修行,青浦不在,找个帮手都没个人选,拧紧着眉头,祁萤对着这姑娘蹲了好一会儿,一咬牙,站起身来脱了身上的大氅,也管不了干净埋汰,铺地上,心一狠,一把抓她身上不由分说使劲一滚,没等她呻吟出声来,就已经滚到大氅里,祁萤把大氅一包,连衣服带人都给抱了起来,他一愣,这姑娘好轻啊。

  十几岁的年纪,再怎么样也绝不该是这样的体重,灯笼也没手拿,他干脆就摸黑抱着她往回走,边走边疑惑着,不过大户人家的事儿,也许真跟姥讲的故事似的,里头的阴狠是平常百姓怎么都猜不透的吧。

  周家大院里,一片安静,他一路走过来,直到出院门,除了门口几个守门的下人,三两个嬉笑怒骂的不知道在说什么,看有人出来装模作样低头站站以外,这么大个事出了,居然没一个人想着去找找这周家小姐,低头看了看怀里这一坨露在大氅边上的那一小截乱草似的发稍,祁萤只是有些同情,却不知道他这一点心思动了,也是日后很长的一段纠葛。

  添锦居。

  总算是回了店里,一路就这么抱回来,再轻的负荷也让人吃不消,何况祁萤本身也是个小身量,踹开门就着天色把人往躺椅里一塞,祁萤赶紧点灯打水,脏成煤球的他也是自己根本不能忍受的。

  稀里哗啦一顿洗,胡乱擦擦脸,他本来想换身衣裳,转而一想,那边窝着那个更脏,都鼓捣完了再说吧。

  “你就是周婧对吧?”

  对女生向来也是很拘束,祁萤举着块湿巾半天没下得去手,他是真没跟女人这么接触过。

  坐在一边踌躇半天,祁萤决定先说说话,稳稳她的情绪也缓缓自己的。

  女孩不肯抬头,也没回话,她有点困似的,但是又没有真的睡着,至少,祁萤任何举动她都会下意识有反应。

  看她这样,祁萤叹了口气,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抬手先往她背上擦了下去,接触皮肤的一瞬间,女孩抽筋似的猛地一挺背,祁萤狠心把湿巾摁了上去:

  “忍着!不把脏东西弄出来,你就要瘫了!”

  咯噔噔的咬牙声,磨的祁萤感觉自己身上都在疼,但是他没有停手,就算她疼的抖动着,汗如雨下。

  伤口狰狞可怖,一条条开裂翻卷着,里面糊满了泥土和灰烬,有一些已经干涸,祁萤死咬着下唇,硬是一点点都给擦掉,实在擦不掉,用手扣,直到里面的新肉露出来,才继续清理下一道伤口。

  女孩一开始是忍住不喊只是抽搐,后来忍不住的嘶哑着喊叫,最后头一歪,直接疼晕了过去,祁萤头都不抬继续清理,晕过去挺好,至少,她不用忍痛。

  满屋子的血腥味,点了几柱香下去了,还是能清晰的闻到,把烧尽的香拨开,祁萤又点了柱香进去,转身出了大厅,他这会又累又饿,再不整点吃的,要饿死了。

  躺椅里的周婧,紧紧闭着眼,睫毛抖动间大颗大颗眼泪掉下来,她默默感受了下身上,已经不是特别疼,也没准是疼过头麻了吧,那个人的手好温柔,小心翼翼的怕她疼到怕她受不了,长这么大,头一次呢。

  她都没看清他的样子,她以为自己会死在后院里的,她当时也没想过还能指望谁,她是在等死的。

  打小就是当畜生养的,她不想什么只求苟活,最后还是要被打死,风风光光的周家里,她就是个蛆。

  娘是个美人,生来就美,娘是沁在花圃里长大的,人美花娇的。

  娘的爹娘是把娘当能进宫的娘娘培养的,结果世道变了,皇帝被打败了,天下成了一群当兵的了,娘的美梦碎了,家里把她许了个当文书的青年,青年是爹手下的。

  爹一眼就看上了娘,拿俩个女人跟青年换了娘回来,娘还没成亲就被休掉又嫁了。

  嫁进去的当天,爹喝多了跟娘同房,半路被别的太太给叫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也没出来说清楚,但是娘随后就怀了她。

  本来是欢欢喜喜的事,谁知几个来喝酒的客人随口说了几句:

  “老周可以啊,这听说你老小子一夜双燕,还搞出俩小的,这事儿,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喜事那是必须的,只不过你这也太喜了吧,要我说别是那蒙头媳妇穿衣郎,给他人做嫁衣裳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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