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姥爷出事了

小说: 诡店小掌柜 作者: 旧琳琅 字数:2150

  第二天开始,我新伤旧痛一起发出来,躺炕上算彻底动不得,家里怪事也多起来了,先是姥熟门熟路大清早例行摆香,香牌消失。

  这香牌不是那被打破的牌位,说白就是一张黄纸,剪成纸条,贴墙上,供的谁全看烧香人的念想。

  今儿,没了。

  姥惊讶了一瞬就反应过来,这是保家仙告诉她,该换牌。

  姥想着仙家都发话了,那换成青浦的,让我每天上香就是,结果暗格里除了几袋子香火钱,啥也没有。

  明明头一天让王长春他们翻的底掉,屁都没有个热的,这会,凭空就出现了。

  姥爷把香火钱避开人,偷偷找了个地方给埋好,姥又做好牌位,该怎么拜怎么拜,我的屋子里,也放了个小不点的牌,姥还是替保家仙出气,青浦的牌最小。

  我是无所谓,青浦压根就不要香火,它散着个腰身,赖赖的窝房檐下睡觉,昨天啥过程,我屁都没套出来。

  五六天间,我没下炕,头上的枪伤结疤,脑震荡也好差不多,姥和姥爷也是闭门不出,就算是村里人有来敲门,他们俩都给谢绝掉。

  王长春废掉的信儿,是半个多月以后,我才知道,听说那个长保偏瘫了,回县里后,没敢说怎么整的,还一口咬定我姥已经金盆洗手,就是个等死的老太太。

  至于王长春家,他起不来炕,俩儿子都让媳妇给送到娘家,媳妇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开始低调起来,只不过我确定我当时没看错,她这是真认怂还是偷偷搞事,我跟青浦说,让它去看看,它瞄了我一眼,低头接着摩挲手里的一只小家雀去了。

  那个顶好看的小姐姐,我也没看到它出现,好像打了一架以后,这里是青浦的地盘一样。

  村里从正月开始的一系列不平常,在出了正月以后,像不太真实的梦一样,来去都很没头尾。

  我从这个年开始,没有再回寺庙住。

  打春是在年前,这么一折腾,按照节气,就到惊蛰了。

  庄户人家,这时候都开始犁地,做春耕的打算。

  姥和姥爷一根陇头都没有,我们家也成了村里为数不多的闲人家。姥爷闲不住,趁天好,一大早磨好柴刀进了山,日头挂窗沿他背着满满一捆红柳条回来了。

  一进院门,新鲜细嫩的木头味儿就飘满院子,姥在厢房门口铺好大块破苇席子,顺手把一堆绳子,木棍的也一并都放上去。

  姥爷卸下柳条,拿凉水洗了把脸,炕都没上就着灶台,啃了俩锅里一直热着的饼子,临了灌一大碗干白菜汤,抹抹嘴,溜了眼养伤的我,心满意足坐到厢房墙根,开始忙活。

  他绑根两头系木棍的粗绳子在腰里,熟练的拿着柳条编成狗牙纹的席子。麻利又细致,没用多久,一个小柳筐就成型了。

  我背后倚着俩个大号枕头,斜斜的倚靠在窗户旁边,姥是典型的勤快人,窗纸冬天御寒是多糊了两层,现在回暖,她早就把遮光的层数给撤了,看我每天病恹恹的,没精神,姥今儿特意把窗户给推开了一点,让我瞅瞅外头的青天白日,吹吹春风。

  听说外面又打起来了,村里少年伢子给抓走充军了不少人,那个王长春半死不活的,可谁成想他婆娘跑前跑后,混了个做大锅饭的差事,也是有本事,没用上二十天,她就梳着桂花油头,坐着小轿子,领着征兵的成隐形的队长了。

  在前面替她说话的是个红脸男人,听不出来哪里人,只一样,回村里,王长春家他是扎根的。

  放村民的说法,这叫偷人。

  我家她是不敢来,自己男人的下场她是一股脑都推到我姥身上,姥其实很冤,不过她认,解释多了,言多必失。

  姥爷编了一小驴车的筐,攒到镇里大集的日子,一大早顶着星星,赶车往集市上去。

  姥没陪着他,我自己在家,姥不放心。

  最近可能是因为天气好,我的精神和身体都好的特别快。睁开眼吸口气,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血液流动的频率。

  姥例行完上香,回身笑呵呵给我把提歪的裤子扶正:

  “吃饭吧,吃完头午咱娘俩挑点红豆,姥晌午给你们爷俩熬点豆沙吃。”

  我吃着热乎的馍,贪心的巴不得现在姥爷就回来了。

  可姥爷今天没回来,我和姥一直到太阳落山,也没看到他和他的宝贝小驴车的影儿。

  姥沉默不语,下地从箱子里拿出卦盒,净手,焚香,看样子她跟我一样,都想到不好的地方去。

  青浦这几天不在,走之前跟我说,势必太着急,让保家仙出头,它说话时候语气,神色都没有波动,可我还是看出它的焦急。

  姥那边,抓着个签,忧心忡忡看了又看,她套上门后挂的外套,想走又担心我:

  “你姥爷今天出门,我没成想不顺当,现在都大黑天了,你自己家里呆着等我俩,能行吗?”

  我抬眼看她,姥今天一天脸色都沉,现在更是半面都透着微青,我一边下地穿鞋,一边撒娇:

  “大晚上的,我自己害怕,再说你和姥爷万一碰不着一起,你自己个去,我也不敢让。”

  “别胡闹,外头没消停过,我俩老胳膊老腿,有啥事儿有个将就,你跟着出去,摔了磕了,这么多天不是白养了。”

  姥不愿意让我跟着,担心我,故而一脸严肃的说道。

  我还没张嘴,外头一个半大姑娘风风火火就杀进来啦,人没到声先到:

  “柳大娘,柳大娘哎!我说你还稳坐金銮殿呢!你家大爷放了个驴车拐我家地里,刚刚见芽的苞谷种,全给祸害了!”

  来人是住村边上王长林家的二姑娘红霞,她家里上面俩哥下头有个弟,重男轻女让她打小就没几个兄弟吃香,谁知道这姑娘性子要强的不行,家里家外,她都要死命的要个头筹,养成了现在这样刁蛮又泼辣的样子。

  姥一听就慌,拽着她手就往外走:

  “糟蹋了多少,赔你就是,你是连车带人都给堵了吗?”

  红霞是带着要争个脸红脖子粗才能要到好处的想法来的,姥和我的反应,她就懵了,一路被拽去好远了,她这才反应过来是不太对劲儿。

  乡下本来就怪事多,我们家更是出名的不好惹人家,她越想越怂,咽了口吐沫,慌里慌张的吓着眼睛:

  “没,没人,就驴车,车自己进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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