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么抱着很舒服，因为夏五常比钱双曲高那么一点点，所以钱双曲这么低头，脖子也不会觉得很累。
钱双曲深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呼出来，终于抬起头。
夏五常没看他，回过身把水倒进水壶里。
“还喝吗？”
钱双曲低头看了一眼水杯，“不喝了。”
“哦。”夏五常盖上水壶盖，说道：“你不是买锅去了么？锅呢？”
钱双曲一愣，想到早上那一幕，轻声道：“……忘了。”
“没事，”夏五常说，“把衣服穿上，去超市。”
“哦。”钱双曲转身出去了，穿好衣服在门口等他。
这个时间超市里人不多，货架上也不是那么全。两人在门口领了个推车推着，一边走一边看。
夏五常在厨房用品区挑了个锅，然后带着他去看生活用品。
“果蔬那边一会儿去，先看点儿别的。”夏五常说，一边往推车里扔了两个牙膏：“你有缺的东西么？”
钱双曲推着车，“…没有吧。”
夏五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挑了半天，最后拿了一套新的筷子，几个钢丝球，一瓶洗洁精和一瓶沐浴露，然后走向果蔬区那边。
“有想吃的么？”夏五常问。
“没有。”钱双曲摇摇头。
夏五常叹了口气，挑了点儿苹果装起来，又选了点儿蔬菜。
“晚上多做几个菜吧。”钱双曲看着他挑挑拣拣，突然说道。
夏五常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行。”
最后他又挑了点儿食材还有调料，钱双曲去二楼拿了两听啤酒。结账时夏五常低头看见了啤酒，没说话。
“你胃不好，不能喝。”钱双曲拎着袋子出去时说道。
“……我没想喝。”夏五常说。
“你不能喝。”
“哦。”
“菜放阳台上，锅放桌子上。”夏五常指挥着，然后脱了衣服过去把锅拆开了包装，用水刷了一遍，放到灶台上，“中午想吃什么？”
“不吃了。”钱双曲看着买回来的吃的蹲在地上，“晚上一块儿吃吧。”
“行。”夏五常说。
钱双曲呆了一会儿站起身，回过身道：“我进屋睡会儿。”
“嗯，你去吧。”夏五常点点头，去卫生间洗手，挽起袖子，围上了围裙。
围裙是前几天蒋云琛给他带过来的，购物满二百送围裙。是个粉的，蒋云琛非说特别适合他，就给拿过来了。
夏五常平时也不讲究这些，笑过了照样穿，心态很强，一点儿也不受粉嫩嫩的小围裙影响。
他翻了翻好久都没看过了的菜谱，一边看一边记着，又学了几个新菜。
钱双曲一睡就是一下午，醒来时整个人都懵了，还以为到第二天早晨了。
他卷着被子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从卧室门上的毛玻璃中透出柔和的光。钱双曲这才想起来早上的事，他又闭上眼，往床头上靠了靠，最后把被子掀开，下地出去了。
夏五常已经做好了几个菜，做好的菜就摆在桌子上，用盘子装着，上面扣了个小盆。见他出来，夏五常回头冲他笑笑，拿着铲子指了指桌边的椅子：“再等一会儿，我最后做个腰果鸡丁。”
钱双曲还处在不太清醒的状态里，闻言点了点头。桌子上放着半杯水，他摸了摸杯壁，已经凉了，于是拿起来喝了。
他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夏五常做菜。
他穿着个粉乎乎的围裙，和本人的气质看起来有点儿违和。但刚刚回头冲自己笑时，又感觉没什么不对劲的。
钱双曲盯着那个粉围裙半天，直到它晃到自己面前，然后消失了。
夏五常解了围裙，叠好了放到一边。
“酱爆腰果鸡丁。”夏五常指了指刚放下的菜，“我新学的，尝尝。”他看到已经空了的杯，微微愣了愣，但什么都没说，把杯收了，去冰箱里把啤酒拿出来。
“一听得了，留一听下次喝。”他把啤酒递给钱双曲。
钱双曲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慢吞吞地拿起筷子加了块儿鸡丁。
夏五常一直没动，等着他说话。
“……酸甜的。”钱双曲说道，“挺好吃的。”
夏五常这才有点儿满足地笑笑，拿起筷子夹着菜开始吃了。
他一共做了四个菜，基本个过年那天差不多。但其中三个都是新学的，他看着钱双曲一一夹过去吃了，没什么奇怪的表情，才放心地动筷子。
“五哥，”钱双曲扒了两口饭，咽下去了才说话：“我其实不怎么喝酒的。”
“…哦，”夏五常停下来，等着他接着说。
“我吧，就是想说一下。”钱双曲笑了笑，“但要是就这么干说，我又觉得挺张不开嘴的。”
他笑容里有些发苦，没了平时没心没肺脑子缺弦的样，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难过和悲伤。
夏五常又扒了两口饭，“先吃饭吧。”他说，“吃完饭我听你说。”
“嗯。”钱双曲点点头，没再说话了。
他飞快地扒完一碗饭，然后又添了一碗。夏五常吃了一碗就停了，靠在墙上一边玩手机一边等着他。
“吃完了。”钱双曲咽下最后一口饭，又意犹未尽地夹了块儿鸡丁，最后打了个饱嗝，拎起表面浮着水珠的啤酒，站了起来。
夏五常看着他回身往客厅走，慢悠悠的。他把桌子收拾了，盘子和碗就放在洗碗池里，就着水龙头洗了洗手，跟着进了客厅。
客厅灯是关着的，钱双曲盘腿坐在地上看电视，看起来聚精会神。啤酒已经被打开了，他一边看电视一边往嘴里灌，可是似乎还不太习惯啤酒的味道，所以没喝一口都皱一下眉，一直到适应。
夏五常走过去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也学着他的样子看着电视。
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台，正播着几年前拍的抗日神剧。钱双曲盯着屏幕，眼睛眨也不眨，直到最后的镜头定格，一整集都播完了，他才抬起头，身体往后靠了靠。
“五哥，”钱双曲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是不是真的，特别拖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