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脸不红心不跳的谎言

小说: 燕宫娇 作者: 沁羽 字数:4161

  朱棣也考虑到若是不依着徐谨妧的意思,以后她可能会和自己怄气,这可能是很长一段时间,依着她的性子倔强和难猜的心思,朱棣也难有把握让她开心。

  可朱棣不想看着张玉这七天与徐谨妧一路来回,有说有笑,想到此事就火冒三丈,“照王妃的意思,死刑暂免,而本王看来,活罪难逃!”

  徐谨妧和张玉刚刚松弛了一下的身子又紧了起来,不知朱棣会使出什么惨绝人寰的酷刑。徐谨妧已经下定决心,不能让张玉遭受这活罪。

  紧张地听着朱棣给出的活罪:“劓刑!”

  不由得脊背发凉了!

  上次是剜眼,这次是刀劓刑子?朱棣还能不能想出比这更严重的惩罚?

  此时在场四人各有各的想法。下令这个酷刑的人是朱棣,他就是记着徐谨妧所说的“书生男儿,风采偏偏”,于是就嫉妒起了张玉的金童下凡之容,上次剜眼是要毁了他容,这次劓刑子也是毁了他容,让徐谨妧没地方去看这样俊美的男子!

  他的气壮山河,迎风恢弘在这一刻变成了阴狠歹毒的妇人的心态了。

  徐宛娴不想让张玉毁容,若是张玉毁了容,那日后还怎么看到张玉和徐谨妧的好戏轮番上演啊?奈何徐宛娴刚刚已经为张玉求得免去死刑,现在不便再次为他说话了。

  但徐宛娴敢肯定徐谨妧是不愿意看到张玉遭受这般痛楚的,于是对着徐谨妧,做出无奈叹息的口型,轻轻摇头,那样子就是在对她说:好妹妹,姐姐只有帮你到此了,这样已经不错了,你要想帮张玉,姐姐无能为力了。

  徐谨妧摇着头,念着“不,不可”,张玉怕徐谨妧再为他说话激怒朱棣,就赶紧答应了:“属下对燕王的暂缓死刑已经是感激涕零了,感恩再怀了,这劓刑之型,算得了什么,属下愿服刑!”

  “很好,”朱棣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徐谨妧的,他要让她知道凡是接近她的男人都有罪!“即日,张玉回军营……”

  “民女不服!”徐谨妧想着能拖一会是一会,先理论:“王爷说张将军所犯的是军队中的罪,所以要处罚,您给了他缓期死刑,为何还要劓刑?一人做事一人当,张玉的确是缺勤七日,但他及时截回了王爷的印章,这功过都应由他来接受和承担,为何要给他父母?王爷理当将这功劳给张玉,为何连带着死刑与活罪一起来?”

  朱棣果然恼了,就直接写在脸上,淬火盈满眼珠:“徐嫣儿,”他喊着她的假名问道:“你作为本王的徐婕人,与一外面男子,孤男寡女在外七日,此事,成何体统?”

  这是丢人现眼的事,足可以让一女子从此没脸做人了,徐谨妧就拿这件事来威胁朱棣:“民女有错,就如张玉一样,也该受罚,民女愿意接受浸猪笼之刑!”

  “这是府里的事,有王妃处置,你自己不可擅自做主!”朱棣一千个舍不得徐谨妧去浸猪笼,连听都听不得。

  而徐谨妧就抓住他这一点,打蛇打七寸,“民女与其他男子独处七日,这是府里的事,但民女还偷了王爷的军令牌,这难道也该由府里管辖?”

  军令涉及到整个燕都区域,不是他一个燕王府邸内部消化得了的事情。朱棣明白这一层,但不愿说。

  “一码归一码,徐嫣儿,另行处置!”朱棣想要“散会”,以此就可让张玉去劓刑,不让徐谨妧再有机会见到他。

  徐谨妧抓住这一点机会说着:“王爷,民女所犯罪错比张玉多,重,民女所受的刑罚应当比张玉更重。且张玉是受了民女连累才犯了这功过相抵的事。若是张玉遭受了劓刑的刑罚,那民女理当遭受同样的刑罚,才可堵悠悠之口!”

  “徐嫣儿,你敢威胁本王?”朱棣现在没好脾气,怒火已经将他焚烧欲裂。

  徐谨妧泼不灭他的妒火,只有以死相逼:“王爷,民女害得张玉落入这般田地,却不能施救,只有用相同的刑罚才可除去心中的愧疚待民女劓刑之后,也请王爷休了民女……”在挽救张玉的辩驳中,徐谨妧晕倒了,七日的长途劳累已经让她疲惫不堪。

  徐宛娴连忙起身去扶起她:“嫣儿……”

  守在徐谨妧的床铺边,朱棣看着她疲累的身躯瘦了一圈,傻白的脸蛋病恹恹,却还为那个张玉求情。心里这气实在难消。

  徐宛娴在一边想着日后朱棣对徐谨妧的看法是损了一截了,要如何让他永远不理会徐谨妧呢?最好的办法,目前看来就是利用张玉了。

  劝导的话来了:“王爷你看谨妧这性子,要是她真的劓刑,您断然舍不得,而妾身只有兀自抹泪了。先不论你我夫妻,就看这些丫鬟下人们,也会议论纷纷,传出去之后不知会被演变成怎样的绯闻。这于谁来说都是不利的。对此事,王爷三思,切不可因一时之怒而造成终生悔恨。”

  朱棣的目光倾注在他心疼的徐谨妧身上,痛楚和疑问交集在一起,最终闭眼,一个摆手:“免了张玉的劓刑。”

  就这般,待徐谨妧从疲惫中醒来之后,她急促地问着:“张玉呢?劓刑了吗?”

  “王爷免了张玉的活罪,谨妧你放心,”随即,徐宛娴出去了,留给朱棣一个空间去怒斥徐谨妧。

  徐谨妧喃喃念着“还好还好,没有因我受活罪”,做着双手合十的样子祈祷着。

  朱棣盯着她双眸,想从中看出点什么来,因为他对徐谨妧所做的一切有太多的疑问。

  徐谨妧不愿这样子被他盯着,她现在身体太累,经不起他折腾,万一他用他的爱恋来惩罚她,岂不苦了自己。

  “朱棣哥哥,不,王爷”改了一下称呼,随后说着:“这快要三伏天的日子,屋里闷,不弱出去走走乘凉。”

  朱棣就跟她一起出去,在槐树下,乘凉。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是你天天怂恿我放下燕王之位去江南,弃甲归田,然后又背着我找到张玉,偷了我的军令去截了我的印章回来!”朱棣把问题都说了个一清二楚。

  现在的徐谨妧,不是前端时间魅惑朱棣放下王位的妖孽了,她郑重道:“此事都怪我想得不够周到,一开始在王府内,总是嫌王爷的公务多,没有时间来陪伴我,于是就想出了去江南度日的想法。”

  “你每日来我书房搔首弄姿,卖弄美色就是为了这个?”朱棣不想去相信他的妧妧会沾上“卖”这个字。

  徐谨妧却是点头了:“那都是我的小家子气在蛊惑自己,也蛊惑了你。差点酿成大错。”

  朱棣居然会在夏日心凉,原来那些日子如胶似漆的恩爱都是徐谨妧有意而为之,并不是她真心乐意。她说的像个小女孩,但心思真这般简单?

  “随后呢?怎么反省了?”朱棣问道。

  徐谨妧吧编造好的谎言都说出来,这是她在皇宫里练就的本事。虽然朱元璋和朱标都对她好,但伴君如伴虎,时刻要斟酌着说话,于是说谎是在所难免的,她也练就了撒谎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后来有想着,要是王爷成了平民,我就只是一平民的妾了。贫贱夫妻百事哀,终日要为生计操劳,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享受田野纯色啊?于是我就斗胆去拿了你的军令,去寻找张将军,把你的辞呈和印章截回。兹事体大,我也来不及与你讨论,就这般……”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解释了,朱棣相信徐谨妧的人品,不会与张玉有私情,但心里始终是受不得有男子多看了徐谨妧一眼,似乎那一眼就享受了她的美貌。

  而张玉这小子与她单独共处七日,不但是看了很多眼,还听她说话,搂着她……朱棣无法再想下去。

  徐谨妧看他这样难受,继续为自己的作为做着她撒谎的解释:“现在我才知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还是以你的责任为重,我只需你平日一点空暇来陪伴我就可。”

  朱棣那火烧的心,烧地自己完全泄气,愤恨地看着徐谨妧:“你真的只需我一点空暇来陪伴你?”

  “是的,我虽只是一女子,却也懂得民族大义为重,不可为了一己之私而耽误了王爷的护国重任,”称呼越来越生,言语越来越远。

  朱棣甩袖子而去。留下徐谨妧在原地,乘凉,已经很凉了,再凉就要着凉了。她没有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是姚广孝跟她讲了一番道理后才让她冒死去截回朱棣的印章。

  不说姚广孝的原因是不想让他在朱棣面前立功,否则朱棣会重用他。哼,姚广孝,是你教了我要保护北方安危,我也领了这份情,可你太过聪明,却不聪明了,可知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道理?

  我会念着你的功劳,然后杀你于无形!

  关于姚广孝的事情,先放一边,徐谨妧照例去找徐宛娴认错,这次徐宛娴没有紧闭房门,让她进来了,唉声叹气着:“谨妧,以后这日子啊,姐姐也不知能不能管你了,你自己好好过着,别让姐姐提心吊胆的。”

  “是,姐姐,我以后不会让姐姐担心,也谢谢姐姐每次为我说话,若不是姐姐,我也不知糟了多少罪,造了多少孽了,”徐谨妧感谢中带着哀叹。

  徐宛娴冷笑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鄙夷:你就是个罪孽!

  “虽然王爷宠你,但这添枝加叶的事,不能只靠你一人。现在府里的妾室太少,王爷要添些新人来,姐姐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候可别处什么乱子,记得和睦相处。”徐宛娴如若无事般说着,好似一点都不在乎朱棣要纳妾的事情。

  徐谨妧却是委屈地应了一声:“我一定会待那新来的女子为亲妹妹。”

  随后回到自己的住处,那里叫“紫禁阁”,是她自己取得名字。

  朱棣为什么突然要纳妾啊?他不是说只要我就可了吗?其他女子都入不得他的眼啊。

  徐谨妧笑自己傻,自古就是痴情女子薄情郎,怎么可以相信男人对感情的许诺?他们对感情的许诺若无法兑现,也不会遭天打雷劈。就当做这是自己对朱棣屡次欺骗的报应吧。

  徐谨妧与用户晚晴聊着府邸上女子的事情,她很诧异:“每个皇子封王之后,都是满府邸的妾室,但好像王爷却不如此。看现在府里,就只有王妃,刘孺人,沈孺人,王妃有三子,这两位孺人各自有一女。为何王爷的妾室比其他皇子少那么多呢?”难道在徐谨妧出现之前,朱棣就一直是这样吗?

  并非如此。

  自小在王府长大的晚晴告诉她:朱棣的妻妾并非这么少,曾有许多个,但都死于非命。元姬人,袁孺人,黄婕人,阮姬人,谭孺人,韩婕人,蓝姬人,杨孺人,权婕人……

  “等等,”徐谨妧听的都头疼了,感觉晚晴说了那么多人都在说同一个人,听这些妾室的姓氏,她感觉都与她的名字一个调“妧”,该不会那时候朱棣就是因为这个才纳了她们为妾室吧?

  “王爷纳妾的时候,是因什么?”徐谨妧问着。

  晚晴回答:这个并不清楚,似乎是凭朱棣的兴起,看着谁的名字顺眼就纳了,平日在府里对这些侧室只称呼她们的姓氏,不称呼乳名。

  这更让徐谨妧确定了她的想法:以前朱棣纳妾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所以这些妾室的姓氏都那么像她的“妧”字。所以朱棣喊着她们就像是喊她?

  徐谨妧猜测着有可能,但现在自己与朱棣有点闹僵了,她不便去问,就算以前恩爱的时候,也不宜去询问他有关那些死去的妾室的事情。

  现在就只有从晚晴的话里寻到朱棣的一些过去心迹。

  晚晴对徐谨妧无话不谈:那些死去的妾室,刚来王府的时候,十分得王爷喜欢。

  这个不奇怪,男人好新鲜。后来呢。

  晚晴继续说着:朱棣喜欢骑马,常与徐宛娴一同骑马,于是下令那些侧室也要学会骑马。于是每个侧室来王府后,都要练习马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朱棣会在空闲时候看她们骑马,但这些侧室似乎是着了魔咒,总会在某一次骑马中不幸从马上摔下。朱棣讲她们埋葬后,又另外纳了一个侧室,让她骑马,不幸摔下而死……一个接一个,但朱棣从不阻止她们练习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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