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往日里目光从未落在自己身上，也没有极反常地夸赞，她只是说，“很合适。”
她的目光落在苏念暖身上却没有聚焦，似乎透过了苏念暖，飘到了记忆的角落里。
那种感觉又来了，苏念暖再一次感觉到，段宸透过自己在找另一个人的影子，这种感觉今天最为强烈。
“过来，”段宸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跟前，目光下移，落到她蓝色的绑腿上，问：“你自己弄的？”
苏念暖看出她问的什么，摇头道：“不，哥哥帮忙系的。”
段宸没多问，指向床上放着的一个纸袋，道：“拿过来。”不过几步的距离，伸手就能拿到，苏念暖拿到后递给段宸，段宸给她推了回来，“这件衣服和袋子里的东西都是你的。”
莫大的喜悦砸在苏念暖身上，她瞪大了眼睛问段宸：“这是您送给我的？”
“不是，这是你自己的东西。”
说不上有多失落，苏念暖一直知道段宸不会为自己费心，却总心存侥幸，企盼着那一丁点的温暖，来自段宸，落向自己。等等，苏念暖突然反应过来，这衣服是她自己的东西？她哪儿来的？
段宸也不解释，只是对她说：“你现在手上拿的可以打开，但里面的东西必须在十八岁之后才能看。如果有人问起你这件衣服的来历，你就问她‘你认识苏芷默吗’，不管她的回答是什么，你都不要再透露如何有关你的信息，懂了吗？”
苏念暖点头，刚要发问，段宸就瞪她：“不要问为什么，你不需要知道，照做就是。”
她的脸板起来，身上有一股骇人的气势，捏着苏念暖的手腕用力，她一字一句，用着阴骇的语气，“我要你发誓，十八岁前，决不会打开里面的东西，别人要也不能给，听到没有。”
苏念暖骨子里刻着对段宸的恐惧，但小时撕扯她画作，剪乱她作为配角的演出服，还有耳光落在她脸上的那些时候，那个状态的段宸，都不及此时的可怕，冷汗下流。
苏念暖按她说的，举起手发誓：“我苏念暖发誓，十八岁前绝不会打开妈妈给我的东西，否则，否则……”她不知道怎样说下去，好像是要用在乎的东西作注来着。
“否则，你在乎的人，顾念瑾，将与你分开，此生此世，永不相见。”段宸接着她的话，小声说，“接着念。”
“否则，我的最在乎的人，哥哥，将与我分开，此生此世，永不相见。”苏念暖不敢说出他的名字，她不知道段宸是什么时候看出她的心思的，但段宸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所有心思都无法隐藏。
她的话说完，房间里紧张的气氛一瞬间消失殆尽，段宸明显松了一口气，苏念暖这才注意的，不止自己，刚刚段宸也在紧绷着，额角有细汗冒出。
她要离开时，突然听见段宸说，“你脚上的鞋，那是我送你的。”
苏念暖手上拿的，是她自己的秘密。
而她脚上踩的，是段宸的秘密。
顾念瑾并不在房间外，大门开着，看样子是出去了。想到刚刚发的誓，苏念暖不敢再对袋子里的东西有任何好奇，她赌不起。
即使只是一个迷信的誓言，她也不敢赌，她安分地做着妹妹的职责，不就是为了陪在顾念瑾身边，长长久久。
回到房间，苏念暖锁上门，里面是一个带密码锁的铁盒，还有一张纸条，写着数字121。
这应该是密码的，不过苏念暖对这串数字毫无印象。如果这是她的东西，为什么要用一串毫无意义且易破解的数字，她不明白。
她想了想，打开房门走到厨房，用打火机点燃了纸条，那个铁盒被藏在了床底的那个角落。现在，当它不存在。
段宸没有出过房间，而苏念暖也没有去找她。她只是坐在床上，看施以给她的资料，虽然她认为这并没有什么用。那些详细的资料却不枯燥，话说过过的大小奖项，曾经的八卦，善用的画法，都写在了上面。
苏念暖对这些没有兴趣，她倒是很好奇，施以怎样拿到那些资料的，但好奇也只是一瞬，一会儿便散了。
她放下资料，盯着天花板，放空自己。哥哥为什么还不回来啊？她有些无聊的想，他没有听见自己和妈的对话吧？当时她们声音这么大，万一听见了呢？不不不，他肯定出去了，对吧？万一，他听见了，会不会多想呢……
那个下午，她轻易接受了段宸类似诀别的话，还有那段重要却不允许窥探的秘密，在床上沉沉睡去。傍晚时分，顾念瑾才回来。
苏念暖躺在沙发上，眯眼放松。
她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蹬着拖鞋跑过去，对他说：“哥哥，你到哪去了啊？”
“小妹，怎么看起来很烦的样子？”他揉了一把苏念暖乱糟糟的头，坐在沙发上，“之前许荧盈打电话来说Y市初中模拟考题目到了，我去做了一份，我给你留了纸条了的啊。”他在桌面上寻找，拿起来一张方形字条。
苏念暖接过来，上面写的是：小妹，我去荧盈家做题，六点左右回来。
顾念瑾放的地方很显眼，只要在这里稍作停留就会注意的，偏偏苏念暖没有。顾念瑾想到一种可能：“小妹，你不会没出过房门吧？”苏念暖点头。
一整个下午都在房里，怪不得看起来这么沉闷。顾念瑾想，不要让苏念暖孤单的待着了，那样的小妹实在让人心疼。
只有在小妹孤单的时候陪着她，才能给她更多的温暖。
不过最近实在有些忙，中考冲刺的30天里，他还得参加一次英语演讲比赛，虽然初中三年，他的时间一直很挤，让他也觉得累了。
只有陪在小妹身边才会感到放松。这么一想，到是要苏念暖陪着她的样子。
他好像越来越离不开小妹了。看样子，自己是不可能放手的，所以现在，更是不能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