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顾平之跪在中央，正是上朝的时辰，殿里却除了皇位上坐着的人和金砖上跪着的人再无其他。往日就庄严肃穆的装潢却像压迫一样紧逼着顾平之。
明明是皇帝处理政务的殿堂，然而坐在那把象征着权利的椅子却不是当今皇帝赵澄泓，而是左相高桥。
“证据都做完了？这么快？高大人的办事效率可见一斑。”
顾平之缓缓的开口，然而声线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
“明明是我们大理寺难得搜查到的，怎么到顾大人这里就成是伪造的了？你这么否定我们大理寺人员的办案，就不怕，会来报应？”
“顾某人都已经在这里了，哪还会担心有什么报应？”
高桥摇了摇头:
“非也。有的时候一个人太过于逞能，也会牵连到自己的亲眷啊。”
“高桥，你打算做什么？”
“怎么？顾大人现在才慌了神了？但是，没用了啊，你可知你所犯何罪？”
顾平之抿嘴不语。
看着台下隐忍的顾平之，高桥心底是更加的得意。
“顾大人，您可是犯了通敌叛国，欺君罔上之罪责啊。现在不是我打算对顾小公子怎样，是我大昭律法会将您一干人等作何惩处。顾大人，您也是从翰林院出来的，不会不知道，这些罪名象征着什么吧？”
欺君罔上，诛三族。通敌叛国，诛九族。
顾平之心里是不能再清楚了。然而，现在自己却也是无法自救。但是前两日，他刚和皇帝说好，将顾雍交付给赵澄泓。赵澄泓乐得开心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他自是知道凭赵澄泓对顾雍的喜欢，自然是不会对顾雍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情。那自己也能死得安心了。
“既然如此，顾平之，甘愿受罚。”
“顾大人好气骨。皇上念您也是前朝旧臣，不需要大庭广众游街示众，也不需要当街斩首。圣上仁慈，打算赐您全尸。”
高桥拍了拍手，有两内监捧着斟酒，一前一后在顾平之面前停下。
“担心您若是和顾小公子见了面之后又开始后悔自己做出来的决定，就委屈您一下，先喝了这杯酒吧。过不了多久，你们父子就又会相遇了。”
原本顾平之就担心会出什么岔子一直没有见到顾雍，谁可想这高桥竟然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
顾平之站起身来，伸手接过早已倒好的酒，抬头之时，看到的却都是金碧辉煌的天井。顾平之勾起唇角笑了笑，果然，最后想看一看天，都是奢求。
顾平之倒在了地上。高桥起初还有些不大相信，隔了许久才敢走下台阶去看。
随手将倒了的，还滴着酒水的杯子扶正，而后跪在地上，把已经了无气息的顾平之抱在自己怀里，紧紧搂着。顾平之脸上清晰的印着还未干涸的泪痕，然而嘴角的笑容，却依然能让高桥想起昔日意气风发，清新俊逸的少年郎。
明明那时二人关系如此之好，怎么最后却成了这般光景？
许是自从顾平之娶了夫人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才渐渐的恶化了罢。
到头来，还是自己的自私，害了所有人，害了顾平之，包括自己。
难得的，顾平之的脸上，也低落了些许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