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羞没臊。”
作势咳了两声，故作矜持的这么来了一句。等到高梓从地上爬起来，顾雍才开口:
“好了我也该走了，要不是为了应付一下我家老爷，谁会没事来和你调侃。”
“得得得，快走吧，我可不想让自己再遭殃了。”
高梓扶着腰，朝着顾雍摆了摆手，示意让他离开。现在这副模样，倒是滑稽的很。
“诶，你这儿的客人倒也没有我家老爷说的那么厉害，我坐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客人来。”
“现在早已过了饭点，况且，你顾少爷的马车就在外面停着，谁敢挑衅?”
“我如此可怕?”
顾雍询问。
“不不不，你怎会可怕?”
高梓忙挥手，
“只是凶神恶煞罢了。”
“要不是你这副皮囊好看，你怕不是早就从世界上消失了。”
“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这皮囊救了我一命?”
“自然。等我什么时候气急，或许我会把你这副皮亲自扒下来。”
“别别别，我还是喜欢我的脸的。”
高梓捏了捏自己的脸，
“不送了，顾公子。”
“秦柯我们去一趟闲云舍。”
等到顾雍从高梓处离开，天边都泛了红，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看到顾雍慢悠悠的走过来，一直在马车上候命的秦柯猛地跳到了地上，在后车厢拿出了凳子搁在地上后，待秦柯上了马车，才放回凳子也上了车。
“少爷您怎去了如此之久？”
“怎么，你还等着急了？”
“自然不是，只是您与高公子哪有这么多的旧要叙……”
还没等秦柯说完，顾雍的扇柄就不轻不重的落在了秦柯的头上，惹得秦柯一阵吃痛。
“叫你多嘴，主子的心思是能随便猜的吗？什么时候你都开始管着我了？”
“唔……奴才知错了。”
等秦柯道完了歉，顾雍也不再追究，收回了手又拉上了帘子。
“从这儿到闲云舍驾车也得两刻钟，我先小憩一会儿，到地方叫我。”
“是。公子您当心着点，小心磕到。”
磕到倒是不会，马车上的防护措施做的可是到位得很。在棱棱角角的地方都是围上了毛皮。
闲云舍也是很快就到了，秦柯敲了敲车梁，示意顾雍可以醒来。等顾雍睁开眼下车之后，早已是夕阳西下，只剩一片残红。
“到了？”
“是，少爷。”
秦柯点头。
“方先生，安排在哪间屋？”
“少爷随我来。”
二人刚踏进闲云舍，就有店小二像是早都在这里候着一样，伏着身子走在顾雍之前，给他引路。
“确实是上房？”
这句话是问秦柯的。
顾雍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倒是自己许久没来了，这里还有着不小变化。
“当真。”
店小二可是着急了，抢着回答。也不怪他，顾雍原本的语气也就是平淡如水，若是根本不了解他，还真当顾雍是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仙人。
顾雍斜睨了店小二一眼，虽然人是热情，长的也勉强还算过得去，可是这般性子，难以成什么大事业。
秦柯被抢了话心下本来就不太欢喜，抬头时正好看到了顾雍复杂的神情，心领神会，将店小二推搡了一番:
“怎么，不想在这儿干了？连我的话都敢抢？”
“不敢不敢，小人一介平民而已，怎么配得上您这样的位子？”
这话半是恭维半是真，原来到还是罢了。可是最近谁不是以在高顾两家做伙计而感到自豪？既然如此，照秦柯这样的位子，不是更加令人仰慕？
即便晓得这店小二是在吹嘘自己，秦柯倒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毕竟主子虽然这时没有制止自己，但是不代表主子什么都不知道。万一日后新帐旧帐一起算，那自己可不是亏大了。
一旁的顾雍才没有闲工夫去关心这二人心里在想些什么，说来也奇怪，他心底从刚刚走进闲云舍开始，就一直控制不住自己一样，老是想到方景铄伏案苦读的样子，像是中了邪一样。
“到了，顾少爷。”
店小二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打算去敲门，在这时候顾雍却阻止了店小二的动作。
示意二人噤声，顾雍突然来了恶趣味。在糊着窗户的纸上戳了个洞，就顺着那戳出来的洞偷看着。
不知道是天色昏暗还是屋子采光不好的原因，除了方景铄点了蜡烛的那一块，其他地方都是漆黑。可现在天色也是刚晚而已。虽然方景铄是背对着三人，但是顾雍也能从他的脊背看得出来是在多么的刻苦。
这样的画面令顾雍气不打一处来。阴着脸离开方景铄住处走下楼，秦柯和店小二都是满脸的迷茫，只能跟着顾雍身后。
顾雍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两腿交叠着，倒是真有点纨绔少爷的模样。
“本少爷记着，你刚刚说，安排的确实是上房？”
只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顾雍闭着眼睛，令人难以揣摩此时他的心中所想。
“是这样没错啊。”
从语气中就听得出来，店小二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你是从来没有念过书？”
“幼时家里窘迫，没念成。”
店小二刚说完，顾雍就发出了声嗤笑:
“我哪在乎你有没有念过书，只是方先生可是日后的国家栋梁，这么昏暗的环境，如何叫先生能好好温习？他日熬坏了先生的眼睛，你可是要记大过了。”
仍然是同方才一样波澜不惊的语气，这次到是吓得店小二慌张的跪倒了地上，撑着地面的胳膊都很明显的在发抖。
一旁站着的的秦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向门口看了下。主要是为了回避目光而已。
顾雍与他同生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猜不透秦柯心里在想些什么。笑了笑:
“秦柯，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若是你不仔细着点，这小仆的事还会发生？是觉着我太宠你了？”
此话一出当即让秦柯也跪在了地上。
“回少爷，是小的的错。”
秦柯知道这只是顾雍给自己留了面子罢了，有这台阶怎么能不下？
“好了好了，你们都起来吧。也没什么大事，瞧把你们一个个吓得？”
再次开口，顾雍也没有打算针对的意思，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赶快起来。
顾雍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今日只是害怕如果惩罚了他们倒是叫方景铄知道了的话，那自己这一世英名可算是尽毁了。
“少，少爷，您这是原谅我们了？”
秦柯显然不大相信。
“那还能有假？”
看着面前秦柯这样子，顾雍有些哭笑不得。
等秦柯拍完了他身上的污渍，顾雍才站起身。打开折扇摇了摇，笑:
“看着天色也不早了，秦柯我们就先回府吧，省得老爷到时候又找麻烦。”
“诶，可以是可以，只不过……”
秦柯欲言又止，
“只不过，您今日来不是为了看望方先生的吗？怎么连照面都没打，就要走了？”
“打什么照面，我只需要知道方先生在这里住的舒适就行了。而且看他如此用功，我们也不好去打搅人家，就先行离开吧。”
秦柯自然是不知道顾雍对方景铄如此优待的原因，可是主子都开口了，他也没有什么反驳的话。
二人一齐走出了闲云舍，店小二送了他们出去。在顾雍回过头来的时候，仿佛见到二楼有着人影，只消一下却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