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安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晨雾袅袅而起,那明晃晃月亮还久久不肯离去。
他松了松领带,伸手打开茶桌上的灯,幽幽的灯光下笼罩着她的身影。
她侧躺在灰色地毯上,头挨着沙发,手里握着木雕枫叶,几缕凌乱的发微遮住了眼睛,单薄瘦弱的身体上盖着一层黄色毯子。
他淡然的站在原地,清澈的目光逐渐涣散。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她身边蹲了下去,视线移到她手里紧握着的木雕枫叶,指骨间微微泛白,像在拼命抓住某些回忆一般。
脑海里突然闪现那些血腥的画面,冷微的车祸现场,鲜血染红了一大片雪地,平日里高贵典雅的人血肉模糊的躺在他面前,地狱里伸出魔藤死死缠绕着他,让他窒息,痛苦。
杰克辞职前那深深地一次鞠躬,永久的定格在那一幕。
他深深地闭上眼睛。
“渡一,不然,我陪你一起做坏人吧……”
如果你没办法在阳光下生存,那我就陪你坠入最末端的黑暗。
渡一的指尖微微颤了颤,一种浓浓幽香沁入鼻腔,她缓缓睁开眼睛,那个模糊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
渡一眯了眯眼睛,坐直了身子。
“你回来啦?”
“不是叫你不要等我么?”
他温柔地搂住她的腰,小心的将她扶起来。
“地上这么凉,感冒了怎么办?”
“那样最好啊,你就可以不用上班在家照顾我了。”
他看着她,沉默了很久。
“想得美。”
渡一没再说话,离很近很近的距离望着他,望着那双琥珀般深邃又清明的眼睛,她觉得喉咙有一种被烧灼般火辣辣的疼,那种疼一直延续到胸口,烧红了鼻头,然后分泌成滚烫的液体湿润了眼球。
她想,下辈子,再做一个真正爱你的人吧。
渡一突然踮起脚尖,双手捧着那张完美的脸,然后深深地吻了上去,那滚烫的液体最终从眼角划过,渗进灰色的地毯之中。
墨安。
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再无纯粹的爱情。
从现在开始,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
等你彻底恨我的那天,就杀了我吧。
生命终结的那一刻还能再看着你,是幸福的。
泪水渗入唇角,咸咸的苦涩辗转在彼此的唇舌间。
她伸手褪去了他的外套,然后整个人犹如迷失心智般热吻着,从嘴唇到下巴,从下巴到锁骨,一路下滑,贪婪的吸允着他身上的气息。
他很安静,无动于衷。
但在看到她脸上纵横的热泪时,他的眸光顿了顿,心里的某个地方隐隐作痛着。
他突然垂头再次吻上她的唇,伸出舌头吸允着她的呼吸,迈出步子,渡一整个人倒在沙发上,他俯下身子将她压在自己身下,双手钳住她的手腕,炙热的唇瓣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上游走,她只是淡淡地看着天花板,然后温柔的回应着他。
那一夜,她切切实实的拥有了,也切切实实的,失去了。
午饭之后,沈墨安开始准备行李,说是要去美国出差。
临行前,渡一把一些吃的喝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全塞进他的箱子里,弄着沈墨安很无奈。
“我是去出差,又不去是旅游,用不着带这么多东西。”
“用得着,相信我。”
收拾完东西后,渡一一如既往的替他系领带,有些不舍的看着他。
沈墨安揉了揉她的脑袋。
“就半个月而已,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
渡一把黑色公文包递给他,沈墨安接过包时拉链开了,露出一个黄色文件袋的一角,那个袋子落入渡一的眼眸中,她的视线久久停留在文件袋上,思绪在一刻猛然跳跃。
“那个,是什么?”
沈墨安垂眸看了一眼公文包,他拿出黄色文件袋。
“这是和美国合作商拟订的**合同,合作还在商讨中,我这次去就是想去继续协商这个项目,顺便了解了解他们集团的运行情况。”
“这样啊……”
她的神色逐渐变冷,但脸上却是笑意连连。
“嗯,我不在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路上小心。”
目送他离开的背影,渡一站在阴影里,指尖微凉,脸上一片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