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吃罢早膳,容玉听着暗一说起昨夜裴府的风波,只笑了笑:“若裴府求见,便挡了去。”
“是。”
顿了顿,又问:“千孚在何处?”
“千孚公子用完早膳出门去,暗二跟丢了。”
容玉眉头微蹙,摆摆手。暗一颔首退下。
人头攒动的大街上,千孚顶着一张貌不惊人的脸肆无忌惮的晃悠着。
那暗卫再如何也不过一介凡人,他好歹是个妖精,三拐两拐再捏个幻化之法,甩掉尾巴还不是抬抬脚的事?
“糖葫芦糖葫芦!三文一串嘞!”
迎面而来的小贩扩了嗓子吆喝,千孚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那一大丛红彤彤的圆果子上,干涩的喉咙滚了滚,下意识摸向袖子。
袖中只有几颗南海蚌珠,惯例打算以珠来换,可一想到前几回的糟事缠身都是因此而起,又有些犹疑。
小贩已走到他身前:“公子买一串儿?”
一串串的散发着甜味儿的果子在他眼前晃,暗自掐了自个儿一把:“不买。”
小贩目光莫名,转过身不再理他,继续吆喝:“糖葫芦糖葫芦!又酸又甜,三文一串嘞!”
千孚只觉痛心疾首,他盼了一百年的美味啊!就这般失之交臂!不行,得早些寻个典当的铺子换些钱财才是!
问了几个路人,在东横西纵的街道里东拐西拐,寻了半晌,终是寻到了一家。
按理说做这典当的买卖,店面多少得算得上体面才是,这家却实在萧条了些,破落的比那荒道上的破庙有得一比。
瞄了一眼头顶上头那块“苏氏典当行”的牌匾,抬脚跨进门。
“笃笃笃。”他拿右手食指的骨节敲了敲柜台。
打盹的苏掌柜猛地直起身子,压出的红印子自眼尾一路横到唇上的两撇八字胡,先是目光惊惧的环顾一番四周,之后落在他身上,脊背稍显放松:“阁下要赎何物?”
“不为赎物,”白皙的指尖捏着一颗蚌珠放上柜台,“是来当物。”
苏掌柜双目猛的睁大,有些耷拉的眼皮仿佛都舒展了许多,不可置信道:“这是!这是……南海黑色蚌珠!”
苏掌柜将蚌珠小心的捧在手中,眯着眼托在光下翻来覆去地看:“果真是黑色蚌珠,珠圆玉润,光泽饱满,百闻不如一见!”
千孚笑了,还真有个识货的:“怎样,能值几何?”
苏掌柜动作顿了顿,细细看上两眼,又小心翼翼将蚌珠放回原处:“这珠子此处收不了,阁下不如去别处瞧瞧,或许可行。”
他笑意微收:“为何?”
苏掌柜摇头叹道:“阁下当也看到,我这铺子荒凉至此,已是穷途末路之际,如今只赎不当,待里头的物件儿被赎的差不多时,小老儿便要将铺子抵了债去!”
“好说好说,”他将珠子朝前推了推,“我急需银子来用,随意给些钱财即可,这珠子便当卖与你,日后不赎便是。”
“如此才更不可行……”苏掌柜连连摇头,正要再说,目光忽的越过他看向身后,“这位是来赎物还是当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