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初闯不得

小说: 狐妖大人求下嫁 作者: 凡一 字数:2034

  那日分别之后,好似无言之中有人竖起了一道摸不着看不见的围墙,相隔不过三里,却仿佛隔了一片汪洋。

  之后再次相见,还是因了小雪貂。

  那是多日之后了,司寒对着那盘残局琢磨了许久,终于觉出有些不对。

  小雪貂已是数日不见身影了,它惯常是粘人的,如今一连几日不见踪迹,实在是五百年里头一回。

  但凡不是妖圣强者入山,他可察觉出结界之中的任何波动,可结界丝毫动静也无,小雪貂不过是只连话也不会说的小妖,能去何处?

  他开始绕着整座山寻找,甚至去问了千孚,可寻遍了一切可能之地,也没能找出一丝踪迹。

  莫非是怪了观娑魔花那日他相瞒之故,又生了性子才躲起不见?

  可祭奠那回也是与此相似的状况,小雪貂也不过只别扭了两日,这回便是再如何,应也不会躲藏了去。

  那,莫非是隐在何处修炼?

  对,该是如此。

  如今只能这般想,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于是渐渐强迫自个儿不再盲目忧虑,只想着,说不得时机一到,小雪貂便会再次出现。

  日子过得飞快,雪山风雪依旧,日日如昨日。

  千孚也依旧在寻找着出山之法,不知疲倦。

  一个偶然的正午,他经过一条山道,那条山道紧挨着一面倾斜的山壁,山壁之上生着些杂草枯树,参差不齐的朝外探着,生怕长了眼睛的瞧不见一般。

  可千孚愣是没瞧见。

  他眉间紧锁想着事,正疾步前行,冷不防脑袋顶上被一条探出的枯树枝干擦过,勾出了一绺的墨发,伴着山风飘摇在眼前,张牙舞爪。

  他止住步子,抬头瞧了瞧那截枯树枝干,忽的灵光一闪,想出一个可行的主意。

  当日他带回了那截树枝,仔细对比着寸长,摆出头颅、躯干、四肢,又在院中揉了一团雪,以狐火融化抻成细丝,在枯木之上细细缠绕,最后揪下一根狐毛放在其上,化为布衣包裹。

  如此这般,以木做骨,以雪做筋,以布为皮,终于做出了个人的模样来。

  他站远了些,手中结着繁复的手印,而后打入面前的木人之中。木人一颤,自胸前的雪筋漫出蓝色微光,而后蔓延至四肢手足,最后生出五官墨发,犹如真人。

  傀儡已成。

  千孚松了一口气,这还是他头一回做出个傀儡来,行上前抚了抚它僵硬的脸,满意的笑了。

  既然那阵法是因妖气而变,那他便做个无妖气的傀儡来,只要傀儡能出得山去,必可将信带回谷中。

  他这般想,紧跟着也这般做了。

  山脚之下,无智的傀儡不知何为惧怕,迈动着略显僵硬的脚,一头扎进了浓郁不散的白雾之中,眨眼不见身影。

  半山腰上,司寒在山洞之内闭目打坐,仿佛察觉了什么,忽的眉心蹙起,猛地睁开双眼。

  千孚留了一丝心神于傀儡身上,可在雾外与傀儡相连,此刻他正透过傀儡空洞的双目细细感知结界的变化,不敢错过分毫。

  里头白茫茫一片,瞧不清前路,许是察觉有异物进入,雾气忽的开始变换,盘旋滚动之中,仿佛暗藏探究与杀意。

  傀儡缓慢朝前走着,时不时转头观望左右,偶尔有一两条风刃刮过,幸而机敏,皆是安然避了过去。

  这法阵诡怪的很,约莫一个时辰便会变幻一回,千孚不得不提高警惕,暗防冷不丁儿自背后偷袭的漏网之鱼。如此走了几日,傀儡仍在里头打着转,四周甚么也瞧不见,只有白雾绕身依旧,完全摸不着出路在何处。

  这状况有些不对。千孚凝眉,只得暂行召回了傀儡。

  司寒仍那般姿势坐着,面上隐隐浮起一层薄霜,淡金色的眸子愈发的浅淡,几近透明。

  这些年他去寻过千孚许多回,说说五界,谈谈人间,偶尔还会一同去种种妖草。那时千孚的表现与往常无二,谈笑之间依旧是言笑晏晏,仿若下棋那一日之事不曾出现过。

  他当是千孚接受了被困的事实,终于打算留在这雪山,于是渐渐放下心,对千孚愈发的好,期盼千孚能稍微喜欢雪山一些,稍微留恋他一些。

  可他终究是错了。

  方才结界突进了个不似活物的东西,分明是自内而入,除了千孚所举还能有何人?

  那阵波动虽浅,却再清晰不过的提醒了他,千孚并非如他所想那般甘心于此,那些谈笑大约也是有心教他瞧见罢了,实则仍是琢磨着出山之法好弃他而去。

  到底是防了他啊。

  司寒站起身走到山边之上,瞧着遮掩了一切的无尽茫茫。

  他知晓千孚在打算什么,自个儿闯不出去,便想与外头传信,欲请高人来救。却不知结界与他心神相连,他又怎能轻易教千孚如愿呢?

  二人一在山脚,一在山腰,犹如隔了千山万水。

  那头千孚初闯不得,便先带了傀儡归去养精蓄锐,原想着再去一试,谁知第二日便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不,该说是意料之中才对。

  “今早兴起做了些吃食,送来与你尝尝。”司寒将提着的食盒放在桌上,目光隐晦的瞧了一眼屋中,并未发现不妥。

  “哦?”千孚不慌不忙地走到桌前,掀开盖子凑近来看,里头摆着个白瓷盘,盘中是几颗樱红色的糕点,结结实实的压成了圆块状,顶上坠各缀了个青绿色的妖果,圆嘟嘟的围在一处,甚是好看。

  司寒这些年时不时的会做些吃食送来,皆是他往日里爱吃的酸甜的口味,只是他日日盘算着出山,实在没什么食欲。

  司寒许是瞧出了他并不喜吃,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之后来时再无重样,仿佛誓要做出他欢喜的吃食一般,实在令他摸不清是何意味。

  这回也是如此。

  阖上盖子笑了笑:“又是不同。”

  司寒眼瞧着他盖上,那面上分明无丝毫意动之意,眸中暗了一瞬,探手将瓷盘自食盒中取出,放到他面前,开口:“这回是由百年的枳草与新生的竺果所做,酸甜可口,不如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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