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回家的时候，母亲已经洗好了碗，坐在堂屋的凳子上，像是刻意在等余烬回来。
他看到母亲背对着他，手指有规律地轻扣桌子的一角，他浑身颤了颤，慌忙把那只空碗藏在了身后。
余烬蹑手蹑脚地想要从母亲身边绕过去，可是也就是当他前脚踏进门的那一刻，母亲突然转过身来，什么都没说，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他。
余烬最害怕的就是母亲这种反应，用沉默来做出无声的攻击，直到余烬溃不成军。
以往余烬都会主动认错的，可是这次他没有。他选择了用沉默应对沉默，他觉得自己没有错，他不能理解大人的世界。
直到母亲大概是真的生气了，余烬才听到她愤怒地拍桌子。
“为什么站在那里不说话，却又不敢进来？”
余烬垂下头，然后脚步慢慢朝里面挪动。
可是他还是一言不发。
母亲实在是受不了余烬这种沉默，也是第一次，用愤怒来应对。
她一把扯过余烬藏在身后的碗，然后再狠狠把碗摔碎在地上，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余烬吓得浑身寒毛一竖。
“你把碗带出去干嘛？是把饭喂给了哪家的阿猫阿狗？”
她尖酸刻薄，说话丝毫不留情面，也正是这一点，让余烬感到十分厌恶。
“笙歌她不是阿猫阿狗，她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就要及时帮助，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余烬终于开口说话了，可是一开口便是对母亲的忤逆，这让母亲诧异，也更加愤怒。
“你该交什么样的朋友，难道我没有告诉你吗？那样的野孩子迟早会把你带坏的，都说了让你和她杜绝来往，你就不听我的话！”
母亲扬起了手，想要打余烬，却又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最后只能放了下来。
下不去手，太爱，所以保护得太严。
“笙歌做错了什么事让你们所有人都这么对她，她不过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子，你们大人的世界都这么复杂吗？”
如果可以，永远不长大就好了，不用算计，也不用那么复杂。
“她该死啊！”
母亲气得双手都在颤抖，是啊，在这样一个封建的小山村，迷信充斥在所有人的思想深处。
怎么会那么凑巧呢？从天而降的笙歌，一定是个不详的存在吧，因为她的到来，不仅仅预兆着天灾，也带来了许多人的生离死别，亦或者说，是她带来了灾难。
余烬不懂他们大人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天灾就是天灾，为什么要怪罪在笙歌头上。
只是余烬永远都不知道的是，母亲曾在余烬出生的时候，找人替他算过命。
算命的先生说，余烬这一生，都会被一个女子羁绊，她放肆，张扬，不属于这里。
是笙歌，也只会是笙歌。
这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笙歌出现的时候，天灾人祸，余烬的父亲就这样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所以余烬的母亲，始终坚信，笙歌是个灾难，会给余烬带来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