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魔

小说: 仙尘劫 作者: 南笙歌 字数:3275

  缥缈山派十二峰的百剑锋峰主,沈非白。

  缥缈山派弟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剑术超绝,百战百胜,不败将军,被世人誉为战神。

  哪个男儿不热血?哪个男儿不崇尚实力?

  倘若要是问未入门的青年最想入缥缈山派的哪一峰,那备受青年喜爱的必然是百剑锋!倘若百剑锋要是敢排第二,那便没有一峰敢排第一!

  百剑锋,缥缈山派实力最强的一脉,因着峰主格外好战的性子,百剑锋上上下下的弟子必须从早到晚修炼,不可耽搁,自然格外辛苦。

  蓝垣背起沈非白,三人御剑便朝着缥缈峰而去。

  此时,颦儿已经将施百草请到了缥缈峰,随后便风风火火的又走了。

  施百草嘴角一扯,摇首道:“这丫头,做事还是这般毛躁。”

  原以为顾子怜的病情又加重,可他进了竹屋,却并没有发现顾子怜的身影。

  心中正疑惑着,这时,蓝垣匆匆忙忙背了一个人进来,将他安置在了床榻上。

  施百草还以为顾子怜出了什么事,可近眼一瞧,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沈非白,施百草眸子闪过一丝震惊。

  能被誉为战神,实力修为自然不弱,可如今沈非白竟然浑身是血被人背着进来,倒真是叫人一时惶恐。

  施百草仔细打量了沈非白一眼,便知沈非白是走火入魔了。

  顾子怜后脚踏入竹屋,施百草便蹙着眉头问道:“子怜,非白怎会走火入魔?”

  顾子怜摇首道:“我进入落笔洞时,非白师兄已经走火入魔了。我已经为师兄压制住体内暴走的灵力,可不知是否还有其他隐患,还要劳烦师兄了。”

  施百草点了点头,轻拂衣袂,将手指搭在了沈非白的脉门上。

  刚想问沈非白如何了,门外便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

  “颦儿颦儿!好颦儿,飘渺峰已经到了,快...快把我放下来吧!”

  顾子怜一听,便知是颦儿将岳冥河请了过来。视线转向门口,只见颦儿将岳冥河扛在肩膀上,进了屋,才将岳冥河放下。

  岳冥河未想到屋内会有这么多人,面上十分尴尬,轻咳一声,道:“怎么都在?”

  顾子怜掩袖轻笑,颦儿的性子他可是知道的,犟的很,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脾气,不管你是谁,倘若你不照她说的做,就算扛也会将你扛来,完全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道德观念。

  显然,岳冥河并没有按照颦儿的话做。

  施百草此时正认真为沈非白诊治,倒是并未看到背后发生的一切。

  蓝垣早就知晓颦儿的个性,做出什么事实属平常,可他还是头一次从见掌门从此窘迫的模样,想笑却又不敢笑,面上被憋得通红一片。

  岳冥河瞥了蓝垣一眼,道:“想笑就笑,憋着不累吗?”

  蓝垣一怔,岳冥河给他的印象向来都是严苛正色的模样,今日这般柔和的态度反倒是第一次见。

  怔了片刻,笑意也逐渐消减,蓝垣冲着顾子怜道了句,“若师尊无事,弟子便告退了。”

  顾子怜点了点头,蓝垣便悄声退出了草庐。

  蓝垣走了,顾子怜才不禁大笑出声,道:“师兄以前在弟子面前还能作作样子,如今懒得倒是连装都不装了。”

  折扇一展,簌簌扇了扇,岳冥河悠悠道:“为兄这么坦荡,师弟却将为兄说成小人做派,为兄心中当真悲痛欲绝。”

  嘴上说着悲恸,面上却丝毫未显露出半分悲恸之意。

  岳冥河心口不一的模样顾子怜早已司空见惯,也懒得与他争辩。

  这时,施百草已经将手指从沈非白的脉门上移开,转身看着他们。

  顾子怜连忙问道:“如何?”

  沈非白的大半个身子都被施百草遮住,是以岳冥河并没有看清床上躺着的人是谁,如今施百草这一转身,沈非白姣好的面容便映在岳冥河的眸子里。

  他心下略惊,眨眼间便落在施百草面前,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顾子怜缓步上前,淡淡道:“走火入魔了。”

  施百草略微颔首,“非白体内暴走的灵力已经被子怜及时压制,等他醒来自行调息便不会出什么大事。”

  眉头忽地一蹙,忧心道:“只是......”

  岳冥河眉头一皱,开口抱怨,“师弟你有话就说,为何总吊人胃口。”

  倏然叹了口气,岳冥河道:“恐怕,非白师弟已经衍生出了心魔。”

  岳冥河惊道:“什么?!”

  顾子怜在一旁倒是十分平静,前世的沈非白便是因为未曾战胜自己的心魔,最后被自身灵力反噬而死。

  仇恨、欲望、贪婪、妄念、执念、怨念皆会产生心魔,修行之人修行几百年,皆会遇到瓶颈,踏过这个瓶颈,心境自然便会开阔,踏不过这个瓶颈,恐心中便会产生心魔。

  虽说心魔是修行之人进步的瓶颈,突破心魔才可以使人的修为突飞猛进,可一旦踏不过,便会被心魔吞噬,最终血液逆行,灵力暴走,反噬而亡。

  顾子怜忽道:“非白师兄的修为卡在元婴境瓶颈已经多年,而他又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恐怕他的心魔,便是他自己。”

  施百草与岳冥河一时皆是沉默不语,沈非白是什么样的性子,作为师兄弟,自然都十分清楚。

  此时,床榻上的沈非白已然悠悠转醒,歪头看到面前的几人,正要坐起身来,可这一动,恰巧牵动刚刚受过重创的内脏,一时内息大乱,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岳冥河面上一慌,“百草师弟,他怎么了?”

  一闪身,顾子怜已经坐在床榻上,右手覆上他的后背,灵力源源不断的注入沈非白的体内,助沈非白理顺气息。

  过了半晌,顾子怜察觉沈非白体内的气息趋渐平稳,这才收回了手。

  沈非白一年之间皆是忙着修炼,与顾子怜之间的往来简直屈指可数,自然关系也不甚亲近,可如今顾子怜好意助他理顺气息,他又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便感激道:“多谢顾师弟。”

  从塌边站起身来,顾子怜轻轻一笑,如沐春风,“自家师兄弟,何必言谢。”

  沈非白身子靠着床沿,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忽然下床来,朝着顾子怜便行了一礼,这礼数,极为郑重。

  不只是顾子怜一怔,连岳冥河也怔住了,沈非白就算见了他,也从未行过如此大礼。

  缓了缓神,顾子怜道:“师兄这是做什么?你这礼数太重,子怜受之有愧。”

  “你受得起。”沈非白抬眸,眸色坚韧,郑重道:“在落笔洞若不是师弟救我,恐怕我已经走火入魔而死。”

  “我这命都是师弟所救,这一礼又算得了什么。”

  顾子怜知他好意,面上一笑,将沈非白扶起,“那这礼我便收下了。”复又将他扶向床榻,“非白师兄气息还不平稳,不如今晚便在师弟的缥缈峰委屈一下,待师兄平稳气息,再回百剑锋也不迟。”

  岳冥河也附和道:“子怜师弟说的没错,你体内气息还未平复,便在缥缈峰住上一晚吧。”

  沈非白想了想,随后道:“那便叨扰师弟了。”

  顾子怜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之后他们几人又询问了沈非白伤势,知道沈非白是个自持有度之人,便都很自觉的避开了心魔这个敏感话题,聊了半晌,皆是纷纷离去,顾子怜碍着沈非白的伤势,便自觉的放任沈非白自行调养,人也出了草庐。

  沈非白将最后一抹灵息游走完四肢百骸,方才睁开眼睛,他体内的气息已经平稳,修为虽说没更上一层楼,但好歹稳住了。

  抬眸已经近黄昏,见屋中无人,便出了门。

  沈非白并未来过缥缈峰,第一次前来,倒是觉得这缥缈峰前草庐小院景色打理的甚是别致。

  不仅是花草树木、流水清池、仙山琼阁布置的十分恰当有度,既不标新立异,也不流于俗套,倒是叫人眼前一亮。

  走了半晌,便瞧见前面阁楼上坐着一人,远远望去,倒是模糊不清,走近一瞧,才发觉此人正是顾子怜。

  他容貌清朗,身披一件雪白狐裘,悠悠然坐在石凳之上,手中持着一卷书册,正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时不时还端起石桌上的香茶轻啜一口,似乎是察觉到沈非白的目光,他眸子一抬,冲着他微微一笑,淡淡浅浅,却突让沈非白脑海中生出‘霁月清风’这一词。

  瞧见沈非白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顾子怜提起面前的茶壶,倾倒在了青瓷茶盅里,递给了沈非白。

  这茶热气袅袅,清香缓缓,沈非白轻抿一口,道了句,“好茶。”

  将手中书卷放下,顾子怜方道:“非白师兄身子可是无碍了?”

  看着沈非白点了点头,顾子怜才舒下心来,“那我便放心了。”

  沈非白与顾子怜之间的关系说白了毫不亲近,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关心自己,便一时询问出口,“顾师弟似乎格外关心我。”

  顾子怜一愣,知他诸事繁忙,便顺口胡诌道:“师兄以往也曾帮过我,如今救了你,算是两两相抵罢。”

  眸子下垂,心道:“我救你,自然也有我自己的私心。”

  沈非白眉间一皱,毕竟当了峰主多年,识人辨物的本领还是有的,他半信半疑道:“是吗?”

  顾子怜一笑,“师兄诸事繁忙,一点琐事,不记得倒也正常。”

  沈非白点了点头,他确实很忙,一些琐事皆不会放在心上,自然对顾子怜的话深信不疑。

  二人秉烛夜谈,顾子怜不仅精通诗文典章,更精通武学经法,就连音律器乐他也精通一二,心胸秉性与他更是十分谈得来,说起趣事,一时竟也其乐无穷。

  虽然趣味相投,但总要分别,翌日一早,沈非白便与顾子怜辞别,回了百剑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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