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年是沧澜建国十年。二月初八将近,举国欢庆之事自是少不得。
沧庆帝高坐王位,底下群臣正报告其中事宜。
正说到歌舞乐事之际,礼乐部门的人说,云惊鸿近些天身体抱恙,一直卧病在床。这月舞惊鸿之事换人来是做不到的,建议撤下月舞。
月舞是沧澜建国之后才出现的习俗。那年国初建,在第一场歌舞上,云惊鸿的师傅林月清以一曲《倾月》名动五源大陆。
那晚的明月清绝无双,那晚的红颜华容绝世,那晚的月舞碟影翩飞……
十年过去,林月清虽然已经不再舞那一曲《倾月》,五源大陆上的说书人依旧传着她的故事。很多人都说,云惊鸿的惊鸿舞虽也是绝美,但是比起当年的林月清来,仍是逊色一分。
云惊鸿本人也说过,林月清一直希望她这个徒弟能够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她不管用多少年,一定要跳出能和她师傅比肩的舞。
这月舞虽然只是暂时搁置,沧庆帝还是有些不悦,他说,难道我沧澜国几亿人,就找不出一个能胜任月舞的舞者?
此话一出,群臣便纷纷献策,又举荐了许多舞者。沧澜国都对于礼乐之人是持上宾礼的,和荻芦国的轻慢舞者正好相反。是以,沧澜国上至富甲大臣,下至平民百姓,哪里有厉害的舞者他们都清楚。
在众人所列的名单里,有花尽歌的名字。
花一韦朝众同僚望了一眼,一时还分不清是哪个家伙和他有仇,非要坑害他女儿。
到后来,他看到站在他对面的程子临朝他使了个眼色,还自以为很友好的笑了下。花一韦知道这气是没法出了,这程子临和他是同乡,当年一起进京赶考,一起做官,多年过去也一直互相往来,除了偶尔政见不合,从没红过脸,如此一想,程子临也没理由整他,只怕是程子临想错了,以为只要花尽歌能当上月舞舞者,就有可能免罪,这才提名。
花一韦很清楚,要是他在这时候平白无故和程子临争论起来,除了伤和气之外,落不了什么好处。
另一方,凤洛笙从轻纺回来,已经找到了想找的东西,这期间金怀商因为有求于他,也帮了不少忙。
此日,凤洛笙,金怀商,还有金怀商的三子金江引一起来到朱允辞住处。
出人意料的是,朱允辞不愿意替金江引医治。
凤洛笙不解道:“神医为何不允,只是一天罢了,我已经答应交换,难道这也算坏了规矩?”
朱允辞轻轻摇头,她说,凤翌的情况很不稳定,一天也离不开她,稍有疏忽,便有生命之忧。
一旁坐着的金江引听了此言,病白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红晕,他拉了拉金怀商的衣袖,道:“父亲,我不治了,他这么小,还没好好看这个世界,若是因我而出了事,我会一生愧疚。”
金怀商不禁哽咽,摸了摸了儿子的头,道:“你也不过才九岁啊!我可怜的孩子……”
“父亲,莫要伤心,不管我还剩多少时日,都会好好陪你和母亲。孩儿让你们受累伤心,是孩儿……咳咳……”金江引说着,又咳了起来,他似乎不愿意让人看到他的样子,挣扎着要站起来,指着门外,一心要走。
金怀商看向朱允辞,朱允辞正低头喝茶,一旁的凤洛笙才开口说出一个字就被她制止了,态度很强硬,没有商量的余地。
金怀商见此,便知道求也无用,哀戚的带着金江引往外去。
凤洛笙在离开前问道:“朱神医,你觉得五源大陆中,可有人的医术与你比肩?”
朱允辞抬了抬眉,答道:“自然是有的,我师傅便比我医术高明,可惜他老人家已经仙游,再有便是我师兄无涯子,但他是个定不住的,连他的家人都不知他现居何处。”
凤洛笙又看了凤翌几眼,这才离去。
凤洛笙与金怀商作别时,应承他会尽自己所能为金江引寻访无涯子。
他是打心眼儿里欣赏金江引的,不忍心这慧心明性的少年早早陨落,在回程的路上一直在想该找谁相助才可能寻到无涯子下落,就算是百分之一的机会,也总比没有好。
回了太子府之后,他将此事交给楚隐栖去办。一切安排好,楚隐栖见他再没有别的吩咐,试探着问花尽歌的事要怎么办。
他似乎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来,抬了抬眉,问道:“他们还没查完么?还要多久?”
楚隐栖回道:“不知是何人在背后授意,他们似乎有意扣人,说是要查,半月已过,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不过,云姑娘因病不能在国会出席,陛下有意招舞者,太子妃娘娘也记有名,不知会生什么样的变故。”
凤洛笙讶然道:“让她跳月舞?父皇是认真的么,难道不怕她突然发了疯,把群臣吓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