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旭淡然开口：“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能猜，猜的准与不准，只有你知道。”
“起初的时候，你对那小孩不冷不热，不过是为这那份承诺照顾着他，把他带在身边。是什么机缘巧合，让你和一个心怀鬼胎的小鬼突然之间这么的情谊深厚，让你甘愿为了他，把恶咒转移到自己身上，为了不连累他而把他留在潜龙渊，让我照顾他，为了他险些在父亲面前露出了马脚？”
范铖祁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戚思雁那个老女人当年在你和郑少侠逃出潜龙渊的时候帮了你们一把，为了这个，这么多年，你一直尽心照顾着他们母子。但是即便如此，那个女人也是对郑少侠动过杀心，而且真的害死了郑少侠的。即便是有天大的恩情，也不足以让你做到这个份上。能让你这样的，我只想得到一个人。铖祁，戚寻山的身体里，装着的，是谁的魂魄？”
整间屋子仿佛都静了下来，安静到可以听见两个人的呼吸。
“大哥……”
“看来是真的了。”吴旭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的这些事情我也不想管。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能……真是，唉。但是我今天来找你是提醒你小心。父亲叫了我过去，问了关于戚寻山的事情。”
范铖祁皱了皱眉：“他不是已经以为戚寻山是因为意外才康复的吗？他……总不可能猜到……会是郑念。”
“猜不猜得到，还不是看你露出多少的马脚。原本，戚寻山好的就很蹊跷。若是没什么别的迹象，父亲顶多也就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他能突然好起来。但是，你的表现太反常了，反常到父亲都觉得奇怪，所以叫了我去细问。我自然是装傻，但是我是怕，我都能猜到的事情，父亲他……所以啊，为了你们两都好，你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吧。”
范铖祁当然明白。
而且，他自知若是还在潜龙渊中，他护不住郑念的。
吴旭离开咒，郑念就收了剑，回到了范铖祁的房间。
“他刚刚和你说什么？是不是又说我的坏话，让你离我远一点？”郑念问道。
范铖祁想起方才吴旭的话，不由有些发愁。
但是——
不能让郑念知道吴延林已经开始怀疑他身份的事情。
于是范铖祁回答道：“他不是一直都让你离我远一点么？也没什么用，所以干脆不说了。这次来找我，是有正事。”
闻言，郑念也正色起来：“什么事？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潜龙渊？这次一定要把我带上！我知道你怕我遇到危险，但是你也看见了，吴延林不会放过我的，你把我一个人留在潜龙渊，那才是危险！这次你就带上我吧！”
郑念生怕范铖祁又像前几次一样把他扔下，做好了央求很久的准备。
没想到这一次，范铖祁居然非常轻易就答应了郑念的请求，反倒让郑念有些不敢相信。
“那……那咱们这次要去干什么？要去哪里？去多长时间？”郑念问道。
范铖祁低头想了一会儿：“大哥说，他的人找到了小锦的下落。这一次，或许能把小锦，和那个藏在她身后的人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
听到这个词，郑念愣了一下。
范铖祁从不说这么绝对的话。
而且即便是找到了小锦的下落，又怎么能保证能揪出那个藏在她背后的人？即便是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又怎么能保证一次成功？何况，现在他们都还不知道对方是何许人也。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但是又不知道是哪里。
不过这一点小小的疑惑很快便被郑念抛掷脑后。
因为，范铖祁开始催促郑念为这次出门做准备。
潜龙渊总让人觉得压抑，做什么都不敢明目张胆。
之前不是没有和范铖祁一起出去过，但是那个时候，两个人都还不知晓对方的心意，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时光。
因此，郑念对这一次的出行充满了期待。
两天之后，两人便出发了。
“吴旭说他找到了小锦的下落，在哪里啊？”郑念问道。
“一个很远的地方，你没听过的。”范铖祁什么也不说，只带着郑念走。
郑念却笑了一声，得意道：“当年为了能够得到各大门派的帮助，我几乎是走遍了大江南北，从昆仑之巅，到南疆，哪里我没有去过！你且说，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当向导呢！”
范铖祁抬眼看了郑念一眼：“普天之下，当真没有你没去过的地方？”
“那倒也不是。”郑念仔细想了想，的确是有一个地方他没有去过的，那就是极北之地。
“那年，我原本是打算先去向昆仑之巅求助，若是被昆仑之巅拒绝，再前往极北之地。结果没想到，昆仑之巅的宫主大人对我极为友善，接纳了我，并且让我回到中原来，所以后来我便没有前往极北之地。”
可是，大江南北就这么一个地方他没有去过，总不可能这一次那个叫小锦的小丫头偏偏就在极北之地吧？
“小锦的行踪就是在极北之地发现的。”
“……”
“这么巧！”郑念惊道。
“是啊。”范铖祁淡声说道，“真巧。”
看来他这个向导是当不了了。
极北之地偏远，两人即便是脚程都不慢，也还是在路上足足耽搁了三个月的时间。
一赶到极北之地，寻了一家客栈住下，郑念便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松泛了下来，倒在床上不想起来。
“赶了这么久的路，真是累死我了。那个小锦在哪里啊？”郑念把头埋在被子里嘟囔道。
范铖祁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郑念，没有说话。
郑念觉得有些奇怪，从被子里抬起了头：“你说，那个女人的行踪是三个月之前发现的，咱们现在才到，她会不会都已经不在这里了？咱们要不要现在赶紧去找到他？”
范铖祁深深地看着郑念，半晌，才从嘴中轻轻地吐出两个字：“不急。既然累了，就先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