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阳光满溢。
荔禾醒了,挣开了朦胧的眼睛,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小屋。他没有动,依旧瘫在沙发上。一晚上都是这个姿势,让他浑身都酸疼了起来,稍微一动就牵动全身,找不自在。
早知道,就回屋里睡了。
荔禾咬着牙挣扎着坐了起来,用拳头捶着后背,每一下都酸得他几乎扭曲。明明很软的沙发,怎么会到他这变成了刑具呢?
身体还没缓解多少,面前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真是想让他身心俱疲。那首年少有为的歌每一次唱起来,荔禾的心情都是一沉。
他这个人,明明心性脆弱,偏偏还喜欢和自己较劲,折磨自己。换一个没心没肺的铃声,也许他还不会这么沮丧。
“喂。”
“小禾,你怎么说话呢?”
“阿姨。”
荔禾的语气冷淡淡的,他对这个爸爸找的后妈没有一点耐心。
荔禾上了大学,他的爸爸妈妈就离婚了,像是终于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可是最让荔禾想不到的,是他的妈妈离开得非常洒脱,不仅什么都没要,还不忘提醒荔禾不要担心。
有时候荔禾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多余的,不然他们也许会过得更好。
荔禾总觉得是不是因为爸爸脾气不好,妈妈才离开的,可是爸爸对这个新找来的阿姨,却是格外地温柔。
男人,真是一群没良心的生物,荔禾似乎忘了自己也是个男人,就隔着电话在心里默默地抱怨了起来。
“小禾,你工作怎么样了?”
“这和您没关系。”
电话那边一片寂静,静得荔禾几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他等待着马上降临的爆发,甚至都做好了心理的准备。
这么多次了,早就习惯了。
“小禾。”
出乎预料的,电话那头的声音没有提高分贝,反而比刚刚的声音更低了些。这让荔禾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回应了她一个字。
“照顾好自己。”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荔禾都怀疑是不是她的电话被别人拿走了,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关心起来自己了,还告诉他照顾好自己。其实她还不如骂他两句,这样反而让人觉得他们是不是都中邪了?
“这话不用你和我说。”
荔禾还是没好气地回复道,他作势要挂了电话。可是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荔禾拿在手里,都能听见里面急切的阻拦声。
“小禾,等一下,有一件事情,你可以去试试。”
荔禾根本不相信她能给自己什么好的建议,他烦躁地要挂了电话,可是手却像不受控制了一样,迟迟没有挂断,愣是听她把话说完了。
“在西街有一个博物馆,里面可能会有你需要的,去看看吧。”
还没等荔禾反应过来,那头居然先把电话给挂掉了。他一个人呆愣愣地握着个手机,连身上的酸痛都忘了。
西街还有博物馆?真当我荔禾是傻的吗?什么时候还轮到她来帮自己找工作了,真是给她看笑话了。
关键是,自己居然还愣在那听她把话给说完了,难道不是应该转身就走,留给她一个倔强的背影吗?
荔禾生气地捶了捶身边的沙发垫子,气呼呼地起身走到了卫生间里准备洗澡。
花洒的水声倾注而下,荔禾站在水下不断地冲洗着身子。看着流淌而逝的水,索性抬起头浇个透心凉。
什么博物馆,什么机会,试什么试!荔禾在心里怨念,明天就是八抬大轿,他也不会去!
走出浴室,四周的简单朴素让荔禾再一次被疲惫淹没。下个月的水电费又没有着落了,荔禾觉得自己不能再向同学们借钱了。
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毕业以后连个房子都住不起,说出去就让人笑掉大牙。
荔禾胡乱地穿上了衣服,拿起剪刀剪起了头发。因为没钱,连理发都不能出去弄了,这算是宅家的最高级别了吧。
镜子里那张还算不错的脸,因为没休息好略显憔悴,可是那股不服输的心气儿还是在脸上显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