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耽搁，和江熠宗在府上稍微整顿一下便与他一同出发了，赵小舟知道程七月不是前朝人，可总得做出个要调查的样子来，所以两人商定一番，决定了往越云的方向走。
府上运作有他无他都是一样的，只纪年初来府上，定有许多不适应之处，苏水虽熟悉府上事务，但得在自己身边，所以赵小舟留了宋遇在府上。
一些重要的事情他做得还是叫人放心的，只是平日里贪吃贪玩，尤其是来了府上，荣华富贵的冲击，十几岁的少年，自难以抑制自己的欣喜，赵小舟理解。但玉香儿他总是不放心的，就带在了身边。
一想到江熠宗在自己身边，赵小舟便感觉有了依靠，格外踏实放心些，就比如这会，苏水赶马，赵小舟头枕在江熠宗腿上，睡得格外舒服些。
得好几天的路程要走，但也不是很急，便走得也不快，一摇一晃，所以格外催眠些。赵小舟这样解释的时候，江熠宗一点不给他留面子地反驳道：“别说走得慢，马车飞到天上去你也照样睡得着。”
赵小舟瘪了瘪嘴，埋怨他道：“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对每个人都好，偏对我嘴下一点不留情，我不够好是么，江哥哥？”
江熠宗抿了抿嘴，忍了笑，拉起赵小舟的手，揉了揉，把他的指尖从葱白揉得粉嫩，好脾气地安慰他道：“瞧我这嘴，净说些不中听的话，我打它。”说着，又抬起了手。
赵小舟笑着把他的手拽下来，也像他揉自己手那样轻轻揉，“算了吧，就原谅它这一次。”
大概印象太过深刻，赵小舟梦里又发生了一次，笑着抬手，道：“算了吧。”
摸了个空，他迷迷糊糊醒了。
“腿酸吗？”赵小舟揉了揉睡得发昏的脑袋，坐了起来。
“不酸。”江熠宗揭开帘子往外瞧了一眼，天色暗了下来，可能再有一两个时辰就能到越云，他扭头对赵小舟道：“还得一两个时辰，你再睡会吗？”
“别了。”赵小舟又揉了揉脖子，哭笑不得：“你不酸我可要酸死了。”
“行。”他拉过赵小舟的手，又开始揉起指尖来，“那便陪我说说话吧。”
“好啊。”左手被江熠宗拉着，赵小舟右手又锤了锤肩，转而又问他道：“你睡会吗？躺我腿上？”
江熠宗垂眸看了看他的细腿，一路看上去，正经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怕硌。”
“……行吧。”
然而两大男人其实没啥好聊的，一阵诡异的安静过后，江熠宗开口问道：“你……嗯……不是叫赵其沉吗？那赵小舟呢？”
避开可能会让江熠宗想起从前伤心事的情节，赵小舟讲道：“小时候是叫赵小舟的，母亲起的名字，后来成了殿下，便叫赵其沉了。但我不喜欢，你看，好好的小舟，沉了。”
虽然这件事很严肃，但江熠宗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尤其是他说那件值得同情的“小舟沉了”，莫名喜感。
赵小舟不明白笑点在哪，抽开手生气道：“我不讲了，你去找苏水聊天吧。”
隔着一条帘子，内的动静苏水听得一清二楚，自己的名字突然被提起，他抹了把冷汗，表示很慌。
江熠宗没说话，强硬地拉过了赵小舟的手，这一次握的很紧，没给他挣脱的机会。本来因为生气的两人间的严肃气氛因为相互争执而打破，赵小舟嘴上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惹得江熠宗也咧开了嘴角。
马车赶了一个时辰到的越云，冬日天本来就暗得早，这会又开始下起雪来，越云城的灯光便映照了半边天。
想来是上元的节日氛围还未过，街上可能还在热闹，赵小舟催苏水赶快点，还能凑一番热闹。
车方在街边停稳，赵小舟就迫不及待地冲下车去。灯会的热闹大抵如此了，摆小摊的，耍杂耍的，摩肩接踵，人声鼎沸，灯光的映照下，每个人脸上都有笑容。
赵小舟忙对江熠宗感慨：“也是盛世才有的繁华景象……”他边说着回头看，一回头身后却没有江熠宗。话语戛然而止，他向远处眺望，却也不见了街边停着的马车。
近些时日和江熠宗的甜蜜仿若是个梦，这会大梦初醒，才发觉自己原是孤单一人。他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他慌张拨开人群，朝马车原来的方向跑去，却没有发现什么痕迹。
赵小舟彻底慌了，明明江熠宗的声音真切地在耳边响过，他的体温也真切地被自己感受过……他紧张地向四周张望，一边稍稍挪动步子，一边在人群中寻找江熠宗的身影。
对街围着喷火的杂耍人的人群里，赵小舟突然看见了，他眼睛一亮，费劲地从人群中要挤过去，大喊道：“江熠宗！江熠宗……”
他听见了，抬头和赵小舟对视一眼，却很快又低下头去，他步履匆匆，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赵小舟定睛一看，他走进了明月清风楼。
赵小舟忙跟上去，嘴也不闲地叫着他的名字，可他再没有回头，他径直走进楼里，没有再看赵小舟一眼。
“殿下，江公子来楼里寻小粥姑娘了。”赵小舟方踏进门里，苏水便捧着一套女装凑了上来。
小粥姑娘？赵小舟有些混乱了，可他未细想，脑子始终记着江熠宗那日失望至极的眼神，二话不说便拉着苏水去换了衣裳，妥帖地换上了女声。
江熠宗在二楼尾的房间里，赵小舟忐忑地敲了敲门，等着里面的人来开。
“是谁？”
“是我，小粥。”
门内一阵窸窣，门开了，是江熠宗。
“我已经知道了。”
赵小舟心中愈发紧张，看向别处，问：“你知道什么了？”
“你是小粥，是赵小舟。”
听见赵小舟这三个字，赵小舟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寒颤，他眼中蓄了泪，再多听一句，都会哭出来。
“小粥是你，赵小舟是你，从始至终都是你，我喜欢你。”江熠宗温和道。轻轻把他拽进房间，江熠宗关了门，把他抵在了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