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早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昏黄的路灯照映下，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对望而站，谁都主动开口说话，俩个人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
叮当见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一会儿蹭蹭程阚一会儿舔舔周妍，周妍看到地上已经有许多的烟头，想必是程阚在原地呆了很久了。
三月份深夜的风还有些刺骨，一阵风吹来，周妍冷得打了一个冷颤，程阚掐掉手指间正燃烧到一半的的香烟。
这时周妍才发现程阚右手虎口处露处已经干涸的斑斑血迹，周妍连忙拉过他的手查看，程阚的手冰冰冷冷的，冻的周妍打了个冷颤。
程阚也不抽回手，由着周妍摆弄自己的右手，周妍翻看程阚的手心，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程阚手掌心里扎满大大小小的碎玻璃块。
周妍忍不住说道：“你的手是怎么弄伤的，怎么伤的这么重，”伤得最重的地方是从虎口往中指延伸的地方，“你怎么不说话。”
程阚一直低头看着周妍，见周妍仰头看自己，忍不住伸出左手撩开周妍左边额角的碎发，即使灯火有些暗，程阚依旧看到了那道浅浅的伤疤。
“对不起，周妍。”程阚说了句。
周妍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程阚伸手遮住周妍的眼睛，又低低说了句：“对不起。”
周妍拉开程阚的手，说道：“上楼吧，我帮你处理伤口。”
周妍拿出药箱，取出棉签在程阚的伤口上轻轻地擦拭着消毒水，周妍拿着镊子，说道：“我要帮你把伤口里的玻璃渣子取出来，会有点疼。”
周妍仔仔细细把程阚肉里的玻璃一点点取出来，又细细的抹上一层药粉，又用纱布把伤口一层一层的裹上，绑紧。
“好了，程阚，伤口暂时不要碰水，这是消炎药，你一天吃一片，还有这是明天要换的药，我给你包好了，明天记得换药。”
程阚点点头头，一一应下，第二天，程阚心情愉悦的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赵洪磊一人再忙碌着。
赵洪磊见程阚心情很好，忍不住问道：“头儿，案子有发现啦，还有，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嗯，手没事，案子确实有大发现，你去查一下本市有多少家冰雕厂，越详细越好。”程阚说道。
过了一会儿，赵洪磊拿着一份资料走进程阚的办公室，说道：“头儿，S市总共有十家冰雕厂，其中六家是小型作坊，四家规模挺大的。”
程阚沉吟了一会儿，站起身说道：“这样吧，洪磊，你跟我出去一趟，我们先去那四家规模较大的冰雕厂。”
俩个人开车跑了大半个S市才找到了其中三家冰雕厂，不过他们告诉俩个人并没有一个姓冯的到他们这里订购过冰雕刀具。
并且他们提供的购买记录，近两个月也确实没有人订购过冰雕刀具，两个人又开车来到了第四家冰雕厂。
这家厂规模中等，位于郊外，厂内工人不少，俩个人向负责人说明来意后。
负责人也就是李厂长把两个人请到办公室里，程阚拿出周妍检测出微量分子的那份检查单，递给李厂长，说道：“李厂长麻烦你看一下，这是不是你们家的秘制的雕刻液。”
李厂长一看连忙点头称是，陈刚和赵洪磊面上一喜。
张宏磊问道：“李厂长，近两个月有没有一个姓冯的年轻男子，到你们这订购过一种冰雕雕刻的管制刀具，刀型附和双刃一尖的。”
李厂长从办公桌格里面取出一本购买资料，一一翻开查询，从里面找到了冯萧购买的资料记录，是一款仿着格斗刀雕刻而成的冰雕，冯萧在案发前一天将冰雕取走。
程阚立即申请搜查令，并让罗杰他们到冯萧的公司把他带回公安局，而自己则带着周妍和赵洪磊去了冯萧家。
冯萧的家很简单，除了基本的生活用品以外，就剩下很多关于冰雕的书，还有一些自己制作雕刻的冰雕，冯萧手艺很高，作品件件栩栩如生，
。
尤其是其中的一件冰雕作品，一个年迈的老人，正面容慈祥的低着头缝补手中的衣服，旁边依偎着一个小男孩，懵懂的玩着手中的风车。
审讯室内，程阚和赵洪磊坐着，程阚问道：“冯萧，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杀害钟文龙一家。”
冯萧仰头看着天花板一会儿，说道：“能不能给我一支烟？”
程阚从自己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着后，递给冯萧，冯萧伸出被手铐铐着的双手，左手食指跟中指夹住。
低头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用力的吐出，冯萧盯着眼前的袅袅烟雾，眼神渐渐迷离了起来。
冯萧一出生就无父无母，从小就是由外婆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长大的，两个人相依为命，因此，祖孙俩个人感情很好。
村里的人都叫冯萧野种，大人都不准自家的孩子跟冯萧玩，小孩子也都欺负冯萧，久而久之冯萧越来越安静。
他很喜欢冬天的雪，他会用刀把冰雕刻成各种各样的图案。
等到冯萧上小学，外婆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做手工，给冯萧攒上学的钱，冯萧很懂事，每次一放学就回家帮忙，不像别家的小孩子一样到处玩耍。
冯萧也很聪明，他学习成绩很好，永远都是年级第一名，他为了减轻外婆的负担，就帮班里的几个有钱的同学抄作业赚钱。
一晃十七年过去了，冯萧考上省里一所重点的高中，但冯萧为了高中三年学杂费全免，去了市一中的重点高中住读。
外婆越来越老迈，她每一个星期都要骑着三轮车去学校看冯萧，从村里到冯萧的学校，总共要骑三里路，天不黑就要出发。
高中三年风雨无阻，每次来看冯萧，外婆怀里总揣着一袋热乎乎的烤红薯，还要把自己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全部拿给冯萧，冯萧并不缺钱，他乘着星期六日去赚钱。
于是他把钱存下来，他每次看到外婆满头大汗的骑着脚踏车都会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让外婆过上好日子。
后来他考上了s市的重点大学，在外面租了房子，他把外婆接到身边和自己住在一起，他自己也一边在一家冰雕厂工作一边读书，刚好够两个人生活。
可是外婆在日子好不容易好过一点的时候，因劳累过度去世了，外婆临终前告诉自己父母的事。
于是仇恨的种子埋在了冯萧的心里，尤其是在后来他知道公司的董事长钟文龙是自己的父亲以后，看着他住豪宅，开豪车，左拥右抱。
而自己从小到大被人欺负，骂野种，外婆为自己陪着笑脸，被人欺负了，还要道歉的事，他更恨钟文龙朝三暮四。
终于在那个雨夜，举起了手中的屠刀。
程阚无法透过烟雾清楚的看见冯萧脸上的神色，只是，“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不明白，就是你是怎么避开监控的。”
冯萧含笑道：“钟文龙住的那个别墅区还没有开发前，我刚好，在哪里租的房子，那里有一条小路，可以从我现在住的小区不远的公园直达钟文龙家。”
审讯室内气氛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冯萧终于又开口了：“谢谢你，程警官，我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当然，若是还有重来的机会，我还是会杀了钟文龙，我的外婆本来可以不那么早死的，都怪他，都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