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梅在心里苦笑着,她认命的站在那里,任凭屋内的郭仁礼夫妇如何如何的说着。
内心的挣扎与不愿,仿佛已经被生活一点点磨灭,哀叹与仇怨都是虚妄,恶梦里遇见的和自己喜欢的分明就是两回事。
不论当初她多骄傲,多么心高,在婚后的生活里,如今都是烂泥。
夏夜喜雨,方才还晴朗的天气,不知从哪里飘来一片云,乌黑密布的团着,一会风又起,像是哪个神仙在降魔除怪一般,任意的刮着妖风。
云燕坐在回廊里,听着雨声,享受着这一点点凉意,雨水打在盛开的牡丹花的叶子上,使花色更加清透,让人垂怜。
翠儿一步步近身来,云燕不用听她说话,便知她有多害怕自己。
“有事么?”
翠儿低着头,“夫人,奴婢今日错了,奴婢愿受罚!”
云燕低头看着花园里的泥土,“既然你想被罚,不如罚你将花园内的野草都拔了吧。”
“是!”
翠儿领了罚,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云燕。
没了旁人的干扰,云燕便觉得难得清静,背靠着柱子发呆着,看着刚刚还凶猛的乌云飘远,就如那个妖怪被神仙的法术打败,不得不落荒而逃一样,随之而去的还有那股子邪风!
太阳从新肆意妄为的爬出来,携带着月牙,一同拯救被雨拍打的花草。
回廊的那头传来脚步声,稳健的步伐,脚步声近了,云燕偏了偏头,
姑苏东离离她十步远的地方,一身白袍,“祖母叫我们过去!”
云燕觉得,姑苏东离的眼神里又回到了,当初冰冷的样子,连声音也像,一步步跟在他身后,如今她也没什么好与他说的。
仿佛白日里与安梅生的气已经生完,力气也随之不见。
慵慵懒懒的走着,等回神才发现他竟带她来祠堂!
她微微愣住,也停下了脚步:“不是说我不能进姑苏家祠堂吗?”
姑苏东离站在祠堂门口,回头对她道:“是祖母让你来的,估计是有什么事交代你!”
有事交代她?
走进姑苏府祠堂,屋内檀香味浓,几十个灵位依次摆放着,姑苏老夫人正跪在地上的垫子上,祈祷什么。
云燕与姑苏东离不敢打扰,只能静静的偷看着祠堂上的灵位,一个名字她都没听过,正心中奇怪为什么没有姑苏东离父亲母亲的灵位时,
姑苏老夫人从垫子上起身,回身慈祥的对她说:“我已经将你们的事告诉列为祖先了,你们也快来拜拜列为祖宗吧!”
姑苏东离听话的跪在垫子上,等着云燕同她一起,姑苏老夫人也等着她的动作。
云燕虽然有些心惊,还是一步步来到姑苏祖先前,规矩的跪着。
姑苏老夫人开口:“东离你是我从小养大的孩子,你父亲与你娘亲当年失踪在吴国边境时,你在我漆下才那么一点,如今你娶了妻,日后生了子,今后便是你自己的路了,我已经年迈,再多也活不了几年,你现在便在祖宗面前发誓!”
姑苏东离将两手搭做一处,“我姑苏东离起誓,不负先祖,不负祖母,不负妻子,今生今世只云燕一妻,相亲相爱永不离弃,与妻携手光耀门庭……”
他的几句话,立马震住了云燕,震撼着她的内心。
他长长的誓愿里,云燕却只记住了那一段,也将姑苏老夫人慈慕的眼神记的结结实实。
“云氏起誓,愿今生今世与丈夫姑苏东离不离不弃,恪守本分,教育子女,善待亲眷……”
夜深时,
云燕坐在房间里,怀里抱着被子,一直在做着心里与身体上的深呼吸,但还是有些犯愁,眼看着就要到了灭灯的时候,心里一横冲了出去。
一路怕人看见一样,疯跑到姑苏东离的房前,林海不在他门外,心里又少了担心。
侍卫一见是夫人,刚要行礼,便被云燕拜了拜手,止住了声音。
轻轻扣了扣姑苏东离的房门,两手继续环着棉被,心里蹦蹦蹦的跳着。
不一会姑苏东离便穿着一身内里白衣出来打开了房门,见到云燕时眼神很惊讶:“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眼神落在云燕怀抱着的被子上。
“我……我房里……有……”声音很小。
“你说什么?”他竖着耳朵,仔细的听,但却还是没有听清。
云燕的脸一下子便红了,不知怎么开口才好,所以便没琢磨出什么语言来。
夜晚的虫蚊声甚多,合起来叫着像是一起开什么宴会一样。
侍卫们也直愣愣的看着,这对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的人,外人眼里的明知,到了当事人这里便是个谜。
云燕眼看着房门打开着,屋内的灯光还亮着,本来是件简单的事情到了她这里反而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棉被,随手推到了姑苏东离怀里。
面对胸口突然来的棉被,姑苏东离本能的接住,正要开口问什么,云燕已经快速的溜到了他房里。
云燕进了他的房里,便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对还在门口傻站着的姑苏东离喊着:“你进来呀!”
姑苏东离腾出一只手关上房门,嘴边渐渐多了笑容。
不过却故意逗着她:“大半夜不睡觉来我这做什么?”
云燕以为他真傻,吞吞吐吐的说:“你怎么……这么笨!”
姑苏东离笑了笑,走到床边,将手上的被子放在床上,眼睛却一直在她身上,好似不愿错过她现在的任何表情!
“你睡地下,还是睡床上?”
“啊?”
“我的床这么小,容不下两个人?”
云燕“腾”的一声从床上起身,脸色不知往哪放似的,“我……我…我不在这睡,你……你……”
姑苏东离也随着她起身,“你,你,你什么?”嘴角的笑容便更深了,
云燕撇见他的样子,便忽然明白了,“你戏耍我!”大眼瞪着他,不过却转瞬即逝。
“你究竟睡地上还是睡床上?”他继续问她。
“我当然睡床了,你如果觉得地上凉快你就睡地上吧。”
“但我受伤了,不能睡地上!”
她紧张的看他:“你哪里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