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漠几乎确定男子就是小徒弟南宫修了。在他那双明亮的眼神中看到淡淡忧伤，她心中欣慰。
这十八载，在王府里她从未听任何一人提起过有关于云战的只言片语，仿佛这个人从不曾到过这个世界，所以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非要说出点有关的，那便是之前她住的房间长年房门深锁，大门加以两道黄符封贴。还有凌氏墓园里那一座隆重大气的墓碑罢了。
想想云战也曾风光无限，甚至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死后也不过一堆黄沙白骨尽是悲凉。
凌云漠望向男子嘴角扬起一抹悲凉笑意，假装问道:“可是王府前嫡女？”
“正是。”男子淡淡应了声。
凌云漠看着他神伤的样子不忍再谈及云战。望着他，不禁思忆当年。
那年，她剿除逆叛回朝复旨，身披战袍，手拿战帽走在往养心殿的宫道上。一个穿着朴素灰头土脸的小男童狂奔撞入怀中，泪流涟涟地乞求着她救救他的母亲娄氏。她扶起他，看到他手上一道又深又长的伤……
男子亦与她一样，陷入了记忆长河，感慨道:“如果她还在该多好！”
这一句听得凌云漠心酸心痛，情不自禁道:“五公子，莫伤怀。”
又一句五公子！
男子转眼望她，眼神充满探究，严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凌云漠浅浅一笑，介绍起自己道:“我姓凌名唤云漠。”
男子眼神更深了，他道:“那个传言是云战恶魂转世的王府嫡女凌云漠？”
看来关于云战转世的传言是扬遍天下了。
她苦苦一笑，道:“云战在时风光，败时落魄，想事过十几载，能念着她的也只有你了。”说着，她牵起他的左手，轻抚着那道疤痕，淡淡道:“这道痕经年许久倒是没半点淡化。五公子，长大了。看来是走出冷宫了。”
字字分明在提示着她是凌云漠更是云战。
男子深深地看着眼前人，心中万般激荡无以言表。
凌云漠抿嘴一笑道:“五公子，可信鬼神之说吗？”顿了顿，她又道:“从前我只信自己，如今我不得不信了。”
男子心中欢喜却不表露，只道:“修儿从前只信师父，如今神鬼之说我信了。”
无疑的，他就是小徒弟南宫修。二十年前，那一场剿逆除叛中，实属无辜的便是他。
当年，南宫修只得五岁。生母娄氏母族被当时驻守边境的颜侧将军告发谋反之罪，证据确凿。皇帝令云战带兵剿灭，而娄氏夺封贬为庶人，连同身为皇子的南宫修也不得以皇家子弟自称，一齐打入冷宫清苦度日。
那时，就连守卫冷宫的侍卫都懒得称呼南宫修一声再普通不过的“公子”。直到为母亲求医偷偷跑出冷宫遇见云战，自打入冷宫，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便是云战那一句“五公子”。
两人各自明白身份后，久久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在旁的若娘却听得不明不白，看得更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