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人员全部集结完毕，总部增援已到。”林玥最后余音传来，钟墙上的钟表指向23:58分。
陈晋之躺倒在地上，身上被电索捆绑的严严实实，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徐恩和清空了屋内所有陈设，只留下了陈晋之和他，以及墙上的挂钟。
他站在陈晋之的身边，像极了正在行凶的凶犯，如不是手里没有杀伤性武器，被旁人看见了大概是要尖叫着报警吧。
徐恩和抬头看向墙面上的分针，转到第59时，整间屋子似乎都安静了下来，静到可以精准的听到他的心跳和呼吸声。
指针滴答滴答的走过钟表，最后一秒走向12，整个时钟都归零，地下室外大厦里传出叮当的准点报时声。
与此同时躺倒在地上陈晋之猛然从地上坐起身，目光呆滞看向前方，动作迟缓，目标清晰。
在绳索牵扯最大程度时，陈晋之的手离门把手还有将近两米，绳索发出电流，陈晋之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徐恩和总算松了口气，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通讯器闪着蓝光，这光比寻常似乎都更加刺眼，将徐恩和整个人都吸纳进去。
“徐恩和。”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他的辨认不清是哪个方位的声音。
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极其模糊，听力却越发清晰，除了辨认不清方位，他甚至能清晰的听见大楼外的人员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还有外务人员接听电话，更远的还有街道上的人擦肩而过碰撞之后的致歉声。
声音似乎变成了一个越滚越大的雪球，瞬间全部涌入徐恩和的耳朵里，就算如此他还是在这众多声音之中听见了一个人的声音。
“哥哥。”
徐恩和瞳孔放大，拽住了捆住陈晋之的电索，意识这才清醒起来，大滴冷汗顺着面颊淌落，心底却是丝毫不敢松懈。
似乎一松懈便又要跌入无间地狱之中。
“你一直收养了个实验体，作为异能组队长连实验体也区分不出了吗？”大摞文件砸在他的身上，他依旧固执摇头，“司迁他不是。”
那么聪明的孩子怎么可能是。
方司迁的聪明也仅仅是在他眼中，他可以读懂他所有的情绪，包括这一次站在玻璃门外，方司迁的愤怒。
由于有言在先，他委屈的坐在玻璃门外的沙发上朝着玻璃门内看了许久，双手仅仅攥拳，目光始终不曾从徐恩和身上离开过分毫。
化验结果还未出来，只是方司迁已经有了大部分实验体的特征，组织里的人基本认定他就是实验体，只有徐恩和一遍又一遍的解释，只是基因雷同，他不是。
徐恩和不知道为何想起了这件小事，他记忆中的方司迁大多都是这样，委屈又不敢多言，只有他们两人时才会露出孩童的天真。
冷静，徐恩和。
徐恩和拼命抵抗，与过去的记忆，与现在的自己。
徐恩和，他们在窃取记忆。
他不断提醒自己这都是实验体的把戏，目的就是为了勾出他的过往记忆，一旦记忆泄露，就等于有了把柄在实验体的手上，那时他的癔症只会越来越严重。
“救......”徐恩和的脑中浮现的是唐菲菲的身影，她躺在怀中几近要昏死过去，徐恩和终于听见她的话，救，救谁？
徐恩和掏出建议瓷盘贴压在太阳穴两侧，太阳穴不断受到电流刺激，意识逐渐清醒，而墙上的钟表不过刚刚走了半小时。
徐恩和身上完全汗透，他扶着墙，身体有些发软，虚汗不断，好在躺倒在地的陈晋之暂时还没有太大的动静。
他的反应这么强烈，陈晋之怎么没有任何反应。
“陈晋之。”徐恩和唤了他一句。
又开始了。头疼欲裂的感受再次传来，他的脑子里就像同时钻进了数千只的虫蚁，同时都在啃咬他的神经，而神经藏在大脑之中，触碰不得。
那种又疼又痒又麻的异样感，徐恩和大汗淋漓，看上去他只是拽着拳头扶着墙，实际上身上的衣服汗透，刘海也全都被打湿，头皮也有冷汗淌过。
“徐恩和，这些都是我送你的礼物。”344号的声音在徐恩和脑海中传来，就这么一句话像是触动了某种机关。
徐恩和的大脑走马观花就开始回忆了与344号所有交集，只不过所有的记忆都换上了344号真实模样，再也不是那个老态龙钟的老人，而是正值壮年，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
他也终于想起，那日臆想所见到的正是344号。
也终于想起那日，344号倔强的伸出一根手指，笑着看着他，一副胜利在望的模样。
“徐恩和，你会后悔的。”
344号的好在徐恩和的脑海中炸开，不断循环这一句话，那虚弱的声音，地上的血迹徐恩和彻底拉回过往。
“不行。”徐恩和整个人都瘫软下去，半跪在地，支撑的那只手死死掐住了小腿，隔着布料也瞬间掐的青紫起来。
最深处最痛苦的记忆不会遗忘，只会永久的藏在心底，在偶尔某个午后，或是惊鸿一瞥的错觉之中，回忆便翻江倒海的涌来，直接将人淹没。
只能听见一声接着一声的海浪与咕噜咕噜淹死前的咽水声。
徐恩和掏出配枪，里面盛放是对实验体的弹药，只要一枪下去他的疼痛也会得到缓解，没有犹豫他还是切换了模式，朝着自己的小腿狠狠开了一枪。
随着这一声枪响，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下来，四周静的只能听见他的厚重喘息声，鲜血热流淌过他的裤腿，缓缓流淌下来，不一会就染红了一片。
徐恩和反倒解脱一般，坐倒下来瘫倒在墙边，倚靠着冰冷的墙体，暖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徐恩和的感官似乎也跟着热血回来了些。
暖灯模式，只是丝毫感受不到温暖。
徐恩和垂目，闭眼能感受到灯还亮着，面颊上暖洋洋的，原来是眼角有余泪悄悄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