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脚步顿住，笑容一僵，忙道：“姑娘，小生可是有得罪你的地方？若是有，小生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赔罪有什么用。
朝央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过不过来？不过来我就直接动手了，到时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姑、姑娘，有话好好说啊。”书生声音颤抖，不自禁退后一步。
朝央不耐，直接起了身，目光直盯着书生朝他走去，“我现在不想说话，只想揍你。”
“姑娘你……”书生眼皮一跳，突然急声道，“你现在不宜再使用妖力！”
朝央脚步顿住，挑眉：“哦？难不成你小子知道些什么？”
“如果小生没有看错，姑娘是遭到了力量反噬，不及时处理的话，可能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书生严肃着一张俊脸，谨慎地开口。
朝央脸色微变，“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她不相信一个凡夫俗子能知道这么多，不相信他找到这个隐蔽山洞是个巧合。
也对，能拥有上等灵器的人，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凡夫俗子。
虽然看起来很弱鸡。
“我？”书生指了指自己，欣喜被对方问了名字，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戒备。
他煞有介事地作了一揖道：“小生唐寻，南陵燕都人，好四处游历，对妖鬼怪谈之事尤为喜爱，听说东越国出了位祸水女妖，闻讯前来……”
“停！”朝央打断道，对他的来历不感兴趣，“我是问，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唐寻额头划下一滴汗：“这、这不是巧合嘛。”
“巧合？”朝央眉头一皱，声音冷了下来，“咬他！”
“吱吱！”小狐狸早已严阵以待，一得令就后腿一瞪飞扑上去。
唐寻猝不及防被一口咬中手臂，慌乱大叫：“狐兄狐兄，轻点！”
小狐狸对准他的胳膊，又狠狠咬下一口。
“肯说了么。”朝央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道，“还是，你要我亲自动手？”
“嗷！”唐寻痛得上蹿下跳，忙道，“我说，我说！”
朝央微顿，笑了笑，“早这样不就好了？”
一个响指，小狐狸回到脚边。
唐寻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襟，把头发理顺，才道，
“其实，是姑娘身上被种了寻香，这种香常人闻来无色无味，一旦被种下极难发现，小生是一路寻着它独特气味而来……”
“你给我种的？”
“不不不，我没有这种东西。”唐寻急急否认，解释道，
“寻香，是从一种特殊的雌性蛊虫上采集所制，唯有雄性蛊虫才能辨别，小生这里刚好有一只。”
说着取出一只铃铛，那铃铛嗅到朝央身上的气味，里面的蛊虫立刻东冲西撞，要往朝央所在方向滚来。
朝央盯着唐寻俊俏白嫩的脸看了一会儿，对方被看得不好意思，傻兮兮一笑，露出洁白牙齿，她这才确定对方没有说谎。
这傻缺二货不可能在她没察觉到情况下给她下套。
如此说来，是慕容恪派的那些人搞的？
朝央眼神沉下来，她就说嘛，那些人为什么怎么都甩不掉！原来是因为这什么鬼香！
“有什么办法可以除掉？”她缓了缓脸色，看向唐寻的眼神不再那么警惕。
“有的有的。”唐寻没问朝央身上的寻香被谁种的，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截青灰色的香，点燃，对着她吹了吹。
“寻香虽然难得又罕见，但若要除去也简单，只要用这个熏上一刻钟……”
“咳咳咳。”朝央登时被熏得直呛，忍着想一把拍开对方的冲动，暗道这个要是没用，就把这货揍成猪头！
半晌，唐寻终于收起了剩下的小半截，揣入怀中。
朝央已经被熏得泪盈眼眶，脸上覆上一层蒙蒙青灰，视线好不容易清晰了，就看见对方那笑得荡漾的白面书生脸。
手好痒。
奇怪，明明平时她并不暴力啊。
一定是这书生长得太欠揍。
唐寻以为朝央还在担忧寻香气味，得意一笑：“姑娘放心，现在种香之人绝对找不到你的踪迹了。”
朝央见那蛊虫没了动静，心下稍定，挥挥手道：“我救了你，你帮我除了寻香，正好两清，就此别过了。”
“别啊，姑娘你看外面夜色漆黑如墨，我一介书生贸然出去实在危险……”
朝央看了看外面红霞满布的天色，冷眼睨他：“走不走？”
不说对方身份来历不明，就是那令她忌惮的灵器，她就不可能和对方一路。
唐寻肃了肃脸，“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若是姑娘愿意，小生便是以身相许……”
“小狐狸！”
“吱吱！！”
“我走我走，狐兄别冲动！”唐寻麻溜转身，抬脚疾步离开。
飞快走到洞口，突然步子一顿，回过头对朝央粲然一笑，“姑娘，小生知道幽灵兰在何处，真的不考虑收留我？”
……
在山洞过了一晚，清晨一缕曦光射进来，朝央闭着眼，打了个哈欠。
虽然觉得山洞硬石凉地的有点硌人，不过摸着怀里柔软的皮毛，暖暖的温度传透过来，倒也不难忍受。
朝央好心情地睁眸，对上一道专注到露骨的视线。
唐寻偷看被撞破，有些尴尬地移开眼，干巴巴打了个招呼，“早、早啊。”
朝央翻了个白眼。
唐寻的脸皮很厚，没一会儿就恢复正常，掏出一个纸包，递给她，“姑娘，我这里还有些干粮，要吃吗？”
朝央挑了挑眉，也不客气，接过吃完，拍拍手，“走吧。”
看着前面一身书卷气的背影，朝央摸了摸下巴：这小子灵台光芒黯淡，也不像个修道之人，真的知道那幽灵兰那等疗伤圣物的位置？
她眯了眯眼，抬脚跟了上去。
现在身体情况糟糕，死马当活马医吧。
就算这唐寻心怀不轨，难道她还能被他一个凡人欺负了去？
——林荫小道上，丛生的杂草遍布在山林间，葱葱郁郁，树林传来鸟儿的啁啾声，清脆悦耳。
道上行来一白一青两道身影，青衣男子俊俏的脸上带着不情不愿，对趴在他头上的小狐狸敢怒不敢言。
容颜绝魅的白衣女子稍稍落后，双手环胸颇有兴致地看着那边的一人一狐。
“姑娘，能否叫狐兄下来？”
朝央勾起唇角，笑得没心没肺，“看起来，它很喜欢你啊。”
“吱吱。”小狐狸应和般叫了两声，一爪子拍在唐寻脑袋上。
唐寻瞬间皱起脸，他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这只狐狸喜欢他？
差不得看够了对方愁眉苦脸的样子，朝央轻声唤回了小狐狸。
唐寻头上一松，眉开眼笑，跟朝央聊起来，“……话说回来，小生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朝央。”她眯着眼，眼底划过戏谑，“就是那个，让两位皇子死于非命的……妖女。”
唐寻脸色骤变，大吃一惊。
朝央暗道果然如此，说什么想见她，其实也是个怕死的。
不过既然已经上了她的‘贼船’，那么……
“早就知道姑娘来历非凡，不曾想竟是东越那颠覆了国政的祸水女妖！”唐寻激动莫名，脸上尽是兴奋和惊喜。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