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三楼。
“……”苏沫颜听到那句话之后很是震惊，颤抖的声音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你、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我不知道啊。”陆枫笑了一下，“苏沫颜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做洛雨绫的女孩？”
“雨绫？”苏沫颜下意识地开口，记忆中的确是有这么个人。记得似乎是一直跟在凌音和陆枫后面的小女孩吧。
其实说什么‘小女孩’，凌音和洛雨绫其实是一样大的……
“你认识？”像是发现了什么漏洞，陆枫紧盯着苏沫颜的眼睛。
难道叶熙对他说的是真的？苏沫颜真的是凌音吗？
“不认识不认识。”苏沫颜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一口否定，“我这是本能反应，你说出来我就跟着说了嘛，换成是另一个人的名字我也会这样的。”
她现在还是害怕陆枫知道真相，她害怕他会以为，这么多天来她从头到尾都是在骗他。
“真的么？”陆枫这次似乎不像以前那么好蒙混过关，他盯着苏沫颜看了一会，但苏沫颜别过头去他也看不出什么，只能作罢：“雨绫，她现在已经不叫雨绫了。”
“叫什么？”苏沫颜瞪大眼睛问了一句，说完立刻想扇自己。
啊啊啊，不是要说‘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的吗？怎么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会不会有一天，那个秘密就这么流出去了？
“叶熙啊，好像是你们班的吧？”陆枫回答。
纳尼。
这句话的威力不亚于平地一声雷。苏沫颜愣成冰雕了。
“我们现在先不管这个，”不理会苏沫颜的反应，陆枫继续说，“我现在帮你补习，你要是这次月考进了年级前五，就把一切都告诉我怎么样？”
“啊……”苏沫颜不敢直视陆枫的眼睛，犹豫了一会。
想来这应该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如果现在不答应，陆枫肯定会继续逼问的。
啊啊啊如果这样的话白晓莹知道了怎么办啊啊啊？
“好吧，我答应你。”苏沫颜嘟起嘴巴很不满。
“这才乖嘛。”陆枫笑着摸了摸苏沫颜的头。
“别摸我头！长不高的话怪你！”苏沫颜恶狠狠地一把拍开陆枫的‘爪子’，一边问：“说，你准备怎么样帮我补习？”
哇哈哈就算他帮她补习，考试的时候填错几个不是也进不了前五嘛，到时候陆枫也奈何不了她不是？
这么想的话主动权还是在她手上。
“等等。”陆枫有模有样地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唰唰地写着什么。苏沫颜就那么盯着他手中的笔。
“好了。”陆枫一抬头脑袋就碰到了苏沫颜的下巴，不禁叫出来：“苏沫颜你好端端地站我上方干什么？”
这才发现，苏沫颜真的很瘦啊。
“看你写字嘛~”苏沫颜打着哈哈，一把夺过陆枫手上的纸，“你写的什么啊？”
“契约。”陆枫有些嘚瑟地说。
“那要盖章的吧？”苏沫颜已经看完了内容，搓搓手看样子是要干大事了。
上面说，苏沫颜考进了就告诉陆枫一切，考不进的话……陆枫就请她吃饭。至于吃的顿数，由两人具体协商之后再决定。
“对啊。”陆枫一脸人畜无害。
“那就把你手伸出来！我们来以血为证！”苏沫颜尖叫着扑了过去，那样子真像索命的女鬼。
其实，你这么彪悍你家人知道吗？
“要不要这么拼啊你？”陆枫还没反应过来，苏沫颜就直接扑了上来。
“砰——”一声巨响，两个人倒在了地上。
因为三楼这个房间很久没人上来了，所以一时间灰尘四起。
“啊——啊切！！！”苏沫颜打了一个巨响喷嚏，看着陆枫近在咫尺的脸愣是没反应过来。
“……”
“砰、砰、砰……”
“咦，啥声音？”苏沫颜站起来看了看，“怎么像打雷似的？”
又很像心跳的声音，就像以前她对陆枫那样。
哎呀呀说的好像现在对陆枫没感觉似了，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那真的是心跳声，却不是苏沫颜的。
陆枫故作镇定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走到钢琴旁打开琴盖，“我现在就告诉你怎么帮你补习。”
错身的一刹，两个人都迅速脸红了。
其实发生这类事情还能这么‘淡定’的，也就只有他们这两个奇葩了吧……
“你要弹琴？！”
苏沫颜登时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嗯哼。”陆枫已经坐在钢琴前面了。对着苏沫颜绽放一个淡淡的笑颜。
苏沫颜咬着嘴唇看着陆枫，眼眶微湿。
真的没想到陆枫会这么快答应啊。
“你去把你书拿来。”陆枫边说边擦拭着钢琴，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来，他真的很喜欢钢琴的。
却为了一个人，荒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梦想。
“好的。”苏沫颜赶紧下楼去拿自己背包里的书。
待她赶上来的时候，陆枫已经开始弹琴了。
舒缓轻柔的音乐从他指尖倾泻而出，扰乱了苏沫颜的心神。
陆枫弹琴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她想，她真的认定眼前这个少年了。
不管未来怎么样，她都会选择一直站在他身边。
不管，她的青春，最终是否会有一个结局。
*
上课的时候，凌菲宣布了运动会和艺术节连在一起开的决定。
教室里那些好事的人都欢呼起来，凌菲也笑了。
要是那些平常的老师肯定会说一些“不要耽误学习”的话，而凌菲却不会。
她会跟学生一起疯，这也是大家都很喜欢她的一个原因。
“好了，”凌菲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星期就开始了哦，大家抓紧时间准备准备。”
“接下来，宣布月考成绩。”
老班的声音突然响起，全班立刻安静。
千雨落转身就看到宁月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亏她还是老班看重的‘好学生’呢，校长千金了不起啊。
“姜昕——”威严又带一点搞笑的声音响起，大家憋着笑却不敢出声。
“总排名第101名。”老班眼里带着深痛恶觉（忘记这个词是什么来着了，意思差不多就好哈~），“姜昕啊姜昕，你知不知道再加一分就进前一百了啊，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考进A班的……”
接下来就是长篇大论，紧接着宣布了其他同学的名字。
“啊——”得知成绩的学生发出一片哀嚎。
“第一诶。”千雨落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想想也只有成绩能给她一点安慰了。
然而宁月也第一，叶熙只是比她低了一分。
“对了，”老班突然笑容满面，“这次我要表扬一下苏沫颜同学，这次的排名是——年级第六！进了前十，很厉害哦，你们要好好跟人家学学。”
苏沫颜听到这句话瞬间感觉整个世界春暖花开了有木有？不仅可以避开陆枫的追问，还可以白蹭几顿饭！
“苏沫颜恭喜你哦。”下课的时候很多以前看不惯苏沫颜的女生围了过来，语气里有种酸溜溜的味道。
以前觉得苏沫颜又丑成绩又不好，现在人家不仅漂亮了，成绩好了，和陆枫关系还那么暧昧，怎么能不巴结？
“……”苏沫颜一个字都没说，她看了看目光很耐人寻味的叶熙，内心百感交集。
她真的是洛雨绫吗？
为什么和以前那么不一样了？还对她那么大敌意。
她会知道一切吗？应该是她和陆枫说的吧。
不过，如果是关于陆枫的，她一定不会让步的。
那时候的她很天真，她说，她还有青春，她输得起。
所以，她不怕。
几个人凑在一起讨论了一会。千雨落要报名长跑的事已经敲定，而另外两个人却对运动会没多大兴趣。
“千雨落你真是个汉子。”齐雪欣由衷地感叹。
“齐雪欣你屎吃多了吧？千雨落白了齐雪欣一眼。
“NoNoNo，”苏沫颜做作地摇了摇头，“你们两个都是吃屎星人，我才是正常人。”
“滚粗吧你！”另外两人异口同声。
果然这才是正常三人的对话啊……刚来S高校的时候就碰到了那三个人，真的是所有生活模式都被打乱了。
最近就是回归正常，开始互掐。
“说真的，你们不报名？”
“不要。”齐雪欣摇摇头，“我除了跳舞比较好，体育其实很差的。”
“谁说的？”千雨落反驳，“跳舞不是还要身体做底子嘛，话说你最近好像在练什么跆拳道？”
齐雪欣无语。
“我知道是为什么。”苏沫颜笑嘻嘻的，“小欣她是想等你不小心骨折之后再替你上场，偶像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嘛。话说你骨折之后你家学长可能还会把你抱起来送医务室呢，啊啊啊！千雨落你松手！”
原来千雨落已经扑上去掐住了苏沫颜的脖子。
其实苏沫颜说的还不错嘛。她内心其实是这么想的。
“好了好了，”苏沫颜费力地拉开千雨落的手，然后故作神秘，“你们猜我要干什么？”
“吃屎。”千雨落回答。
“我要参加那个艺术节，姐要画一幅画。”苏沫颜却像没有听到千雨落的那句话，兴致勃勃的样子。
“艺术节？”齐雪欣托腮想了一会，“啊小颜啊，那天好像也是你生日。”
“对啊。”苏沫颜一脸向往，“那个时候再获个什么奖，真是很爽啊。”
“还是先等运动会过了再说吧，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千雨落皱皱眉有些不安。
后来，苏沫颜说的真的成了现实。
千雨落的脚真的骨折了。
原因的话……就是出卫生间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地板很滑，她没注意就摔倒了。
那地板，似是被人故意弄的。不过她却没怎么在意。
脚裸肿的像个鬼似的，很疼啊。
不过好处就是夏若涵比完赛来陪她了。
记得那时候她正捧着脚呻吟……
然后呢嘛，夏若涵就进来了。
门被狠狠地拍在墙上，千雨落被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还好那时候张阿姨已经出去了，否则就又要念叨门要多少多少钱了。
“学长你怎么来了啊？”千雨落捂住胸口做着深呼吸，“你比赛完了？第几？”
“第一。”夏若涵看到千雨落这样子似乎松了口气，坐在她旁边不停地喘息着。
“哇哈哈哈我就知道学长你最厉害了！”千雨落先是大笑三声，然后发现夏若涵有点不对劲，赶紧把放在床头的保温杯递给他：“喝这个，我今天特意做的，但是骨折了就没给你送去。”
“有毒吗？”夏若涵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接过去喝了一大口。
“甜的？”
“嗯，我加了葡萄糖。”千雨落笑着说，“昨天特意去药店帮你买的啦~我好吧？”到最后就是邀功一样的表情。
“差不多。”夏若涵若有所思地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我……”千雨落刚想说什么，不料被夏若涵打断了。
尖尖的虎牙闪着光，耀的她有些恍惚。
“你和我在一起吧，以后换我来照顾你。”
窗外人声鼎沸，阳光温暖地洒进来，风景正好。
*
“别动别动！啊啊啊，又歪了！”苏沫颜拿下假镜框，脸歪过画架，一脸哀怨地看着窗前的陆枫。
外面是运动会，而她却拉着陆枫悲催地挤在一间屋子里……完成她的大作。
为了参加那啥艺术节嘛。
“好累啊你知不知道！”陆枫走到苏沫颜身旁坐下，夺过苏沫颜手中的水就开始喝，“不过你也真是笨，我把我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你竟然还没进前五。”要知道他可是把压箱底的绝活都拿出来了，就是，他弹钢琴苏沫颜背书了啦~
效果其实很好的，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
“男神……”苏沫颜愣愣地看着陆枫：“你那瓶水是我喝过的……”
“……”陆枫默了。
看着才画完一点点的画，他不禁有些奇怪，“小颜你画我真的可以吗？”
还要他作出一副文艺青年的样子……看着窗外的阳光。
“当然可以了，”陆枫自问自答，“也不看看我是谁。”
“……”苏沫颜无语：“男神你还真是自恋的可以。”
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这个自恋狂的。
说完就走出去了，看样子是准备透透气。
“喂喂，我当模特可是要收费的啊。”陆枫追出去拉住苏沫颜，笑得一脸淫荡。（……）
至少在苏沫颜眼中是怎样的，因为这就是一种色诱。
“哎呀好了好了，你快去找感觉！”苏沫颜强行将陆枫推回‘小黑屋’，“你给我在窗户边找灵感去！不要一直动来动去的！姐学了那么多年画画在你这里简直就成白痴了！”
“……那好吧。”
“这才乖嘛。”苏沫颜也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去：“我等会再过来啊，你好好待着。”
陆枫一时失语。
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啊……
苏沫颜这时还不知道千雨落骨折的事情，她现在不知为何有点厌倦操场上热火朝天的情景，而是选择到了图书馆前面的小树林。
也算是一种找灵感的方式吧。
“苏沫颜。”叶熙突然从某个地方走出来，看着苏沫颜的目光意味深长。
“雨绫？”苏沫颜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不要叫我雨绫。”叶熙冷冷打断她，走到苏沫颜面前居高临下（……）的样子。
啊啊啊早知道就不出来了，现在又摊上事了。
“为什么。”
“苏沫颜，小时候的凌音不能这么叫，而你，更不可以。”叶熙的目光直直越过她，散发出寒意。
“你什么意思？”苏沫颜有些颤抖。
按照她之前的思维，叶熙应该是知晓她是凌音的，而刚才那句话，怎么听怎么不像。
“哼。”叶熙紧盯着苏沫颜，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的弧度，“你真的以为，你是凌音吗？”
苏沫颜的脑袋忽然很痛，蹲在了地上。
错乱的记忆纷涌而至，随之而来的是钻心的疼痛以及大片大片的空白。
她是凌音？
她不确定了。
或许，从始至终都是个替代品。
*
“让我来吧。”
齐雪欣的声音异常坚定。
“你可以吗？”于晓看着她一脸不确定。
“不可以也只有我了不是吗？”齐雪欣很着急，因为别的班的选手以及开始准备了。
“那……好吧。”
其实齐雪欣根本不能确定能不能跑完，身体可能真的承受不了了，1000米的长跑啊，要命的节奏啊。
刚开始前500米还可以，到了后面双腿就像灌铅了一样沉重，可以说是咬着牙坚持到那时候的，中途还有几次快要晕倒。
名次嘛，第三。（我觉得前三还是要进的）
“呵呵。”齐雪欣听到结果的时候虚弱地笑了笑，接着就像是坠落的天使，从领奖台上直直的落了下来。
她真的太累了。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静止了。
她不知道所有人在哪，也不知道是否有人接住她。
苏沫颜的预言都成真了，只不过换了个人，而且，结局是悲伤的。
不过，在她完全昏厥之前，真的，有人接住了她。
那个怀抱温暖坚实，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是他吗？他还在乎她吗？
她真的不希望再留遗憾了。
*
“喂妈。”接起电话，那个被她称之为‘妈’的女人的声音却很陌生。
“雪欣，”那女人的声音听起来也很优雅，“你马上准备出国。”
昨天晚上，陌生的‘家人’给她打来的一通电话彻底浇灭了她的心。
“为什么？！”齐雪欣的情绪很激动，“不是说过完年了再走吗？”
就为这个她还没有跟千雨落和苏沫颜说。
“计划有变，红姨已经辞职了，你一个人在家我们不放心，况且法国那边的教育很好，我们已经跟你联系好了。”女人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却说着一件一个含有感情的事。
“不行。”第一次她那么直接拒绝那女人的话，“我现在还不能走。”
她放不下。
“由不得你任性！”终于伪善的面具撕破，但还是很快冷静下来，“那好，最迟，圣诞节之后。”
说完挂断电话，只剩下‘嘟嘟——’的声音。
“圣诞节……”齐雪欣默念着这句话，转头看向窗外。
夜空没有星星的影子。
如同她的心，一汪死水。
一切的一切，越发扑朔迷离。
都要离开了。
却感觉，真正的游戏，才刚开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