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明知道这里是母亲死生所居,为何还要将这里给她这样一个小小的姨娘居住。”
等我赶到的时候,母亲与父亲正在对峙,而月姨则伏在父亲的胸口,似乎是在哭。
不过,妹妹……并不在。
明明她是在我之前就跟上来的,怎么会不在?
“院子就是给人住的。如果你按说的,那这个宅子我们都不用住了,因为都是祖上留下的产业。”
父亲语气极硬,显然正在气头上。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生气,不,正确来说,是第一次冲着母亲撒火。
“相公,你居然为了这么个女人而枉顾母亲,枉顾孙家的家法,你……”
“够了!”
父亲居然急吼一声,上前挥手扇了母亲一个巴掌。
母亲彻底呆住了。
而我也是直接傻了。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因为在这个时代,虽然男人是可以三妻四妾的,可是,女人再多也不能越过正妻。
宠妾灭妻,更是被视为不耻。
父亲此时的举动,却颇有宠妾灭妻的味道了。
所以,就连父亲打完之后,也呆住了。
似乎后悔了。
此时,那个从刚刚开始就扑在父亲怀里哭泣的女人,却在这个时候抬起起了头。
那双眼泛红,脸色苍白带着水珠,看来还真是在哭?
但我怎么觉得有些假呢?
“老爷,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马上就搬出这个院子,也免得夫人与您闹不愉快。“
说着,还真就转身,去理行李了。
父亲果然马上抛开悔意,跑过去阻止了她的举动。
“月儿,别理那泼妇,这里是你的,就是你的。”
“大不了改日,我带你去母亲的墓前说说这件事,母亲一向宠我,保证也是愿意让我最爱的女人住在这里的。”
男人果然是天生的情圣。
父亲边哄着月姨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之味甚浓。
就连我这个旁观者,都感觉到了明显的粉红泡泡。
“当真吗,老爷?”
“奴婢身份卑微,怕是老夫人不喜欢吧……”
她软言细语,听上去说不出的舒服。
还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
看的父亲表情都柔和了起来。
果然是个会挑事的。
“不会,母亲一向宽厚,绝不会……”
父亲边哄边带着月姨走向内堂,竟真的不理会还在原处的母亲与我。
这种情人眼里只有西施的模样,倒让我有些吃惊了。
毕竟,对于这个时代的男人而言,女人不过是衣服,穿坏了随便扔。
“孙慕,你不孝不仁,早晚会有报应的!”
母亲突然冲着父亲与月姨大吼起来。
表情狰狞。
“泼妇!”
父亲转头狠狠的瞪向母亲,“看在你我结发数十年的份上,这次我先不跟你计较。”
“现在给我滚回去!”
看着这样的父亲,母亲的目光竟慢慢幽深起来,本是清明的眸底,慢慢变的浑浊。
她就这样看着父亲,不言不语,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这样的母亲非常诡异。
看久了,竟会让人心头微颤,慢慢害怕起来。
我只看了她一眼,便被寒冷缠上,它就像是藤蔓,慢慢攀上我的后背。
我一时没有忍住,直接打了一个激灵。
气氛一时冷凝了起来。
“你那是什么眼神!”父亲慌了。
月姨倒是老神在在,仍是那副娇柔模样。
“孙慕,你好自为之吧。”
就在此时,母亲终于开了口。
似乎除了堵着气,与平时也没什么区别。
说着,她转头看了眼这个屋子,清幽一叹。
“毕竟,人在做,天在看。”
“小小,我们回去吧。”
母亲嘴上虽然这样说,脚下却是没有等我。
说完之后,便直接转身离去。
见状,我匆匆与父亲行了个礼拜别,而后便再次去追母亲。
“姐姐这样匆忙,是要去哪儿呢?”
突的,妹妹的声音自我的身后轻轻幽幽的响起。
虽然透着古怪,但我仍是转身边应边朝她看去。
“妹妹一直在这里吗?有没有见到娘从这里跑,跑,了,过,去。”
我越说越小声,正确来说,我再一次惊恐了。
妹妹的身影明明离开甚远,但刚刚的声音却似近在耳边。
而且,她现在目光游离,脸色苍白,身子如脱了魂般左右微晃,在这惨白的月光之下,看上去更加诡异。
“我没看到娘哦。”
妹妹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我分明没有看到她张嘴。
那么,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一股子寒意从我的脚心猛的窜上心头。
“姐姐,你怎么了?”
妹妹慢慢朝我走来。
步伐僵硬。
随着她的动作,我分明看到了她裙摆下面那双艳红色的绣花鞋,就跟之前的那个女的一模一样!
我心头一慌,往后退了一步。
此时竟平地刮起一股阴风,吹起了妹妹厚实的裙摆,露出了她微微前倾的双腿,以及离了地的脚跟……
天啦噜,这,这哪里是我的妹妹,分明就是那个女鬼又回来了!
我的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吓的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奔回了自己的院子,甚至不顾丫环们的眼神,直接将自己锁进了屋里。
我瘫坐在地板之上,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之下,我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安全感。
然而,我的气还没喘顺,身后却响起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孙小姐,你的形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