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晴红着一张脸出了书房，到客厅给自己灌了几杯冷水。
“天，这是什么人啊，还有强迫人看美色的，虽然我承认很养眼，但我不想长针眼啊！”叶凌晴又倒了杯冷水，“我的老天爷，让我缓缓，这信息量太大了。我究竟是教书的，还是什么呀？太危险了，高危行业啊！”
“叶子姐……”带着些些睡意的童音响起。
叶凌晴赶紧放下杯子。
罗晨睿揉着眼睛，一步步慢慢地走下楼梯。
“睡醒了，要吃些什么吗？”叶凌晴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小孩子……应该看不出来什么吧？
“不要，我要听你讲故事。”罗晨睿爬到沙发上，把放在榻榻米上的大白抱枕顺手拿来，头舒服地枕在上面。
“可是我不会讲什么故事啊，要不我在网上下载一些，给你听？”叶凌晴坐到罗晨睿身边。
“不要，我姐姐在家，把网上的那些有声读物，好像都给我下了一遍，我听都听腻了，一点儿也不符合我这个神童的身份，我要听有深度的。”罗晨睿对那些童话故事有着不屑，突然，他盯着叶凌晴的脸，“叶子姐，你这脸怎么这么红啊，是发烧了吗？”
“呃……没事，房间里有些热。”叶凌晴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罗晨睿说：“可现在入秋了啊，温度没有那么高了，有时候还有点冷呢，叶子姐，你……”
“家里嘛，温度比外面高，又没有风吹进来，当然……会热。”叶凌晴从来都不擅长骗小孩子，“你叶子姐我只会讲法律段子，不过你肯定没兴趣听，要不我找几本书给你看吧。”
“法律段子也可以啊。”罗晨睿揉了揉眼睛，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叶子姐，你看我这才刚起来，看东西还有点模糊呢，你怎么忍心让我读那么厚的书？估计我现在就是拿到了书，也是书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你就讲嘛。我听我姐说，你们考试时那些试题，随便拿一题出来都是一篇小说，我立志以后要当律师，你现在给我讲讲，也没坏处啊！”
“那……好吧。”叶凌晴想了想，“一个肉店老板在路上碰见了他想去找的律师。他问，如果一只狗偷吃了别人的东西，那么这只狗的主人是不是要替自己的狗赔钱？律师回答，那是当然的了。肉店老板又问你讲话算数吗？当然！我是专门从事诉讼的律师，我讲话是有法律依据的。律师说。肉店老板笑了，说，那么，请你付给我十块钱吧，因为你的狗偷吃了我的一块肉。律师笑道，好，我同意。但是，你要知道，我是律师，凡是向我咨询每次收费二十块钱，所以你必须先付给我二十块钱，扣除我赔偿你的十块钱之后，你还应付给我十块钱。”
“这个肉店老板好傻，直接管律师要不就行了吗？”罗晨睿趴在大白抱枕上面。
叶凌晴说：“如果肉店老板直接开口要的话，那么律师可能会搬出一些法律来告诉他，自己不需要付这些责任，无论怎样，这个肉店老板都是亏了。”
“那么这个肉店老板一开始，就说律师的狗吃了他不止十块钱的肉，这样律师不就要给他钱了？”罗晨睿问。
“可前提是律师没有告诉肉店老板，自己的咨询费用是多少一次，无论肉店老板让他赔偿多少钱，他都有理由，反向肉店老板要钱，”叶凌晴摸了摸罗晨睿的头，“那你通过这个故事明白了什么？”
罗晨睿说：“嗯……在律师面前，别人都是狐狸，而律师却是猎手，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的猎手。换种说法是，律师都是狐狸的祖宗。”
“再讲一个吧，”叶凌晴又想了想，“一个配镜师教一个新上岗的雇员如何向顾客要价。当你给顾客配眼镜时，如果他问多少钱，你就说75美元，如他的眼睛没有颤动，你就说，这是镜架的价格。镜片50美元。如果他的眼睛还是没有颤动，你就补上每片。”
“这难道不是在赚黑心钱吗？”罗晨睿舔了舔小嘴，“叶子姐，你们都是这样子做的吗？”
“世间万变，为利不变，”叶凌晴说完，轻拍了自己的嘴一下，“不对，我说错了。其实你叶子姐现在的性格，都是跟我那个老师养成的，他是唯利是图的人，算是商人，结果他教出来的我这个亲传弟子，也和他一个样子了。”
“每个人都是要养家糊口的，如果这些钱真的能在你承受的范围内，那你又为什么不给别人赚去养家糊口呢？我也没有鄙视那些富豪的意思，每个阶层都有每个阶层的苦恼吧。”叶凌晴靠在沙发上，罗晨睿把抱枕扔到一旁，枕在她的大腿上。
叶凌晴问：“你觉得这样能告诉你什么？”
“随机应变？”罗晨睿不太确定。
“用做律师来讲，法律服务收费需审时度势、随机应变。”叶凌晴望着罗晨睿，眨了眨眼，“现在和你说这些，你可能不太懂，但你只要记得就行，这样以后才不会吃亏呀。”
罗晨睿点点头：“那叶子姐你快讲下一个吧。”
“加州的一个小镇发生了一宗银行抢劫案，抢匪才刚刚把钱藏好，就被警长逮捕了。由于抢匪是从太平洋的那一边偷渡过来的，又不会讲英文，警长只好去请麦克阿瑟来当翻译。经过一阵疲劳轰炸式的拷问，抢匪坚持不肯说出钱藏在那里。没办法，警长只好扮起黑脸，咆哮地叫麦克阿瑟告诉抢匪，再不说，把他毙了！麦克阿瑟忠实地把警长的意思传达出去。大概翻译得太好了，抢匪吓得语无伦次，老实交代，钱在镇中央的井里，求你叫他饶我一命。麦克阿瑟转过头来，神情凝重地告诉警长，这小子有种，宁死不招。他叫你毙了他吧。”叶凌晴说完，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这个翻译好坏。”罗晨睿皱起了眉毛，“他为什么要骗警长？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叶凌晴说：“我的理解是，他知道抢匪说的具体位置之后，会去把钱自己取走。”
“那就这样平白搭上一条无辜性命吗？”罗晨睿一脸不解，“人人平等啊，他凭什么这样做？”
“人心险恶，所以法律在设置权利与义务的规范时，将每个人假设为‘赖皮’。”叶凌晴平淡地说着，“没有人能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真小人不怕，就怕伪君子。”
“可现在能交心的朋友不算太多。”罗晨睿仰面望着叶凌晴，“叶子姐，你说我能怎么办？”
“先发射糖衣炮弹呗，呃，当然，这不太适合你，真心相换吧，你们这个年纪，都还很单纯，真心换真心是最好不过了。”叶凌晴笑笑，“好了，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我给你讲个笑话。法学教授在课堂上讲道，同学们，现在这社会啊，大案看政冶，中案看影响，小案看关系……话还没讲完，一同学猛地把课本摔在地上，请问教授，什么时候看法律呢？我不学了！教授指了指地上的书，意味深长地说，我看你还是把课本捡起来，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期末考试的时候肯定看法律。”
“好厉害……”罗晨睿赞道，“这个教授讲的就是真理。”
“随你怎么想，反正啊，你以后就会知道。”叶凌晴捏了捏罗晨睿的小脸，“给你留个悬念。”
“说到悬念，我又想到一个故事。”叶凌晴继续捏着罗晨睿的小脸，嫩嫩的，软软的，真令人爱不释手，“年轻的律师第一次打官司就赢了，他回到家，对老律师父亲说道，爸爸，你还记得你经手的那宗约翰和彼得的没完没了的官司吗？我只用了一个月便把它顺利地解决了。你瞧，连律师费都拿到手了。真不明白你怎么会拖那么久也没有办完。老律师点了支烟，说，孩子，你知道我是怎么供你读完法学院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