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谈过,秦老师又拉着唐乔在办公室里说了很长时间的话。
快到中午的时候,秦老师说:“过会儿有一个跟你同级的晚辈要过来,正好你们见一见。”
不等唐乔回答,他又说:“小乔现在是不是还单着呢?”
唐乔微微皱眉,只得老实回答:“是。”
秦老师便拍掌一笑,“那就正好了。”
这架势,明显就是安排相亲呢。以她对秦老头的了解,就算她拒绝了,秦老头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唐乔便又陪着秦老师在办公室里聊了一会。
直到秦老师看了眼手机,起身,说:“我们走吧。”
“不见了?”
“他刚发消息过来,人到楼下了,我们下去见见他。”秦老师笑得一脸慈祥。
看起来就像是……自己长大成人的孩子后半生终于有了着落的欣慰?
唐乔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老头还是一样的热心肠,但她偏偏对这老头冷不下脸。
她对那个后辈并不感兴趣,只是不想拂了秦老师的美意,便懒懒地在后面跟着他从楼上下来。
远远的便见到一楼大厅中挺挺地站着一个人。
那人懒洋洋的靠着墙,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衫,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手臂上挂着一件外套;另一只手抬着,正在玩手机。或许是因为天气热,衬衫袖子被他挽上去一截,露出精壮的小臂,手腕上戴着一只腕表,在阳光的照映下微微闪着光。
许是听见了声音,他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抬手看向走过来的两人。
“秦老师。”白钰率先开了口,说话时淡淡地看了唐乔一眼。
唐乔见到来的是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秦老师见到白钰,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点。“你来的也太晚了。”
白钰笑着回答:“路上有点堵车。”
秦老师转头对唐乔说:“这是唐建的设计部经理,学校的舞楼就是他亲手设计的,你们应该认识的。”
唐乔叹了一口气,“秦老师,你怎么不早说来的是白钰。”
“这不是给你一个惊喜吗?”
这算什么惊喜?
好吧,虽然她承认,在这见到白钰是挺意外的。
“要不要上去坐坐?”
“今天就不了。我是来青城办事,顺便过来看看,想着这会小唐这边应该没事了,来接她去吃个午饭。”白钰说话时嘴角噙着笑,声音低沉,相较于上学时的清朗多了几分颗粒感。
唐乔听他叫自己“小唐”,一时愣了愣。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自己。
白钰这话说得乍一听再正常不过,细细听来却是别有一番意味,秦老师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啊。”
白钰微笑着点头。
“我原本想请唐乔吃个午饭的,既然你大老远来接她了,那就把唐乔交给你了。”秦老师笑着打趣。
“秦老师,一起吧。”白钰说。
秦老师连忙摆手,“我这老头子可不和你们小年轻掺和,白钰,带唐乔吃她喜欢的啊!”
“那是自然的,老师,改日我在过来向您请教。”
秦老师说了声好,便笑着转身离开了。
唐乔站在一边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心中想,这两个人比她想得还要熟。
等秦老师离开,白钰才转头看向唐乔,“想吃什么?”
唐乔说:“我都行。”
“那就胡同里的那家面馆吧,他家味道一直没变,我有时会特意过来这边去他家吃饭。”
一个人的念旧总是体现在细枝末节上。
两个人并肩走在操场上的橡胶跑道上,唐乔抬头就看到高高伫立着的文逸楼。
她问:“舞楼是你的第一个设计作品吗?”
白钰笑了,说:“当然不是,这已经是我进入到唐建之后接手的项目了。我的第一个设计作品……”
他突然停住,转身看着唐乔,“你都没关注过我?唐乔,你可真没良心。”
他这几年的消息不少,杂志采访也接受过。结果唐乔根本没注意过他。
唐乔奇怪,说:“我怎么没良心了?我又不懂设计,关注你做什么?”
白钰看着她那一副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表情,她的大眼睛微微转向一边便撇过来一记白眼,他直想咬她。
他将头转向另一边,长长地呼了两口气,才将那份莫名升起来的焦躁压下去。
他说:“你可真不够朋友。”
唐乔一怔,转过身,脸上是浅浅的讥讽的笑。
“我去北方三年,没有接到你的一通电话,没有收到你的一条消息,你就有良心?你倒擅长恶人先告状。况且,你觉得我们是朋友?”
“不然呢?你觉得我们是什么?”他甩过来一句反问。
唐乔这回连冷笑都隐了,“行,咱俩是高山流水,友谊地久天长。”
唐乔去北方呆了三年,口音也受到了北方的影响,更加没有了水乡女子的温柔。
白钰的眉皱地高高的,他看着唐乔,最后叹了一口气,抬脚继续向前走。
明显是妥协了。
唐乔看着他的背影,末了,缓缓勾起一抹笑,眼神里是势在必得。
朋友。朋友可不像咱俩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