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吃了药的缘故，赵岁亦又睡了好久，醒来时头不是很痛了，只是还使不上劲。等了很久，也没见有人进来，她披了衣服下床去，准备看看张清晚在做什么。
刚推开门就闻见一股香味，赵岁亦肚子也跟着叫了。躺了这么久，还真是饿了。
张清晚在厨房忙碌着，赵岁亦就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他穿着围裙，在厨房昏暗的灯光下莫名温柔。
“张清晚。”她忍不住出声叫了他一声。
张清晚回头看，见是赵岁亦，又继续忙手里的事情，“你先去坐会，饭等会就好了。”
“你也给陈谧做过饭吗？”赵岁亦问。
张清晚愣了一下，随即很快答道：“我只给我的女朋友做过。”
“哦。”赵岁亦随意地应了一句，过了一会，她又问：“你是真心的吗？”
张清晚看向她，眼神里有疑问，正要回答，赵岁亦摆了摆手，“我先去洗把脸”，说完，走出了厨房。
张清晚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回神把菜倒进了锅里。
简单的四菜一汤，等菜都上桌，张清晚才坐在了桌前。彼此无话，饭桌上只有夹菜的声音。
“好些了吗？”大概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张清晚先开口说话。
“好了。”赵岁亦言简意赅。
“明天走吧？”张清晚试探着发问。
“去哪？”赵岁亦眉蹙得很深，感觉张清晚又要恢复成她讨厌的那个样子。
“你答应我要去看奶奶。”张清晚耐心地提醒她。
赵岁亦努力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我记得你说的是年假。”
“公司的人还在旅游，刚好趁这个时间，也不打扰你们过年。”张清晚赶紧补充说道。
赵岁亦被他紧张的反应逗笑了，眉也舒展开了，“你怕什么，我还会反悔吗？怎么，夜长梦多？”
张清晚就是怕她会反悔，她要是反悔了，那他也许就真的没机会了。他没回答，低头默默吃饭。
赵岁亦夹了一筷子的胡萝卜肉丝在他碗里，惹得他抬头疑惑地盯着她。
“看我干什么，你不是最喜欢这道菜了吗，快吃。”赵岁亦却没看他了，刚才还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这会儿心情好了，吃得都多了。
难得赵岁亦心情不错，要和张清晚一起去洗碗。洗碗的时候，张清晚频频侧目，他感觉，赵岁亦是真的不一样了，这可能，才是真正的赵岁亦吧。
大概是拯救了银河系，他这辈子才能遇到赵岁亦，遇到这么干净美好的姑娘。
“水挺冷的，你还生着病呢，回去休息吧。”张清晚说着，把赵岁亦那边的碗放到自己这边。
“好。”赵岁亦甩了一把手，用毛巾擦了擦，“我先走了。”
“嗯。”
水是热的，自己病得不严重，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可赵岁亦不想和张清晚起争执，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客套，她都挺感动的。
在房间才待了一会，张清晚又敲响了房门，“岁亦，你睡了吗？”
“没有，你进来吧。”白天睡太多了，赵岁亦这会儿是真有点睡不着。
张清晚带着吉他进来了，犹犹豫豫地，坐到了远处的凳子上，“你认床，我怕你睡不着。”
早就把这当是自己家了，再说又住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还认床，但是赵岁亦还是想听张清晚唱歌，她也想借认床的借口，听一听他唱歌。
“是有点。”赵岁亦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抿了抿嘴，说：“好久不住了，挺不习惯的。”
“那你想听什么歌，《指南》吗？”张清晚把吉他抱好在了怀里。
就是这样，赵岁亦躺下，一手支着头看着他，他认真的样子最迷人，他唱歌的样子最好看。
“岁亦？”张清晚又问了一遍。
“啊，好。”赵岁亦不知道他在问什么，回过神来随便应了一声。
张清晚随手拨了一下，然后开始弹吉他，赵岁亦听得出，是熟悉的调子。是指南，是张清晚给陈谧做的歌。
她刚要说话，张清晚却唱了起来，熟悉的调子，却不是熟悉的歌词，不是她听过指南的任何一段。
“感受着，漆黑的夜被虚无所包围。恍然间，太阳出现，充当片刻指南。我拼命跑，我拼命追。我看着她，陨落而下。重回黑暗，重失方向。两手空空，心随飘零。爱情纵有纷繁模样，却在我不知道的方向。你踏着星光而来，带着爱情的指南
走向我，拥抱我。”
赵岁亦转了身，背对着张清晚。他唱完指南，又唱了其他的歌，但是赵岁亦还是没睡着。
差不多感觉赵岁亦要睡着了的时候，张清晚才停了下来，放下了吉他，他坐到了赵岁亦的身边，问：“岁亦，你睡着了吗？”
半晌没人回应。
张清晚才叹了一口气说：“岁亦，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回心转意。我知道我不该要求你这样，毕竟，从前错了的人是我。
岁亦，我从来不知道真正的指南，是你。”
他又坐了一会，给赵岁亦掖了掖被角，才走了。到门口的时候，他轻轻说：“晚安岁亦，明天见。”说完，他关了灯，关了房间的门。
张清晚回到房间，点了根烟，看着窗外的黑暗。一个人坐着可以坐很久，一个人抽烟也可以抽很多，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抽了多少烟，嗓子有点发干，他才掐了烟，坐到桌子前。
桌上有一个笔记本子，张清晚没有记日记的习惯，但是他本子上记着满满的晚安。从她离开起的每一晚，他都会坐很久，然后在睡觉之前记一个晚安，写上日期。
后来他才知道晚安是我爱你的意思，后来他才知道自己爱的人应该是赵岁亦。爱来得很早，只是他明白得太晚，真是应了名字，清楚得太晚。
他又坐了很久，没看到窗外的星星和月亮，最后还是去睡了。
赵岁亦习惯六点起，醒的时候突然有种回到了当年的感觉，从起床开始，晨跑，买早餐，回到家，都太自然，就好像，从没离开过。
只是她习惯去掏兜兜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没带钥匙，没等自己犹豫，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还真是心有灵犀。”赵岁亦喃喃自语。
没想到这么小的声音还是被张清晚听到了，他接过她手里的早餐，轻轻说：“谁说不是呢。”
赵岁亦撇了撇嘴，进门去了。
把豆浆装进杯子，包子放进盘子，端上桌，张清晚才解释说：“起床没看到你，想着你没带钥匙，准备把钥匙给你放外面，你就回来了。”
赵岁亦咬了一口包子，含糊地嗯了一声，咽下嘴里的那一口饭，她才问：“什么时候走？”
“吃完饭。”
“奶奶有什么喜欢吃的吗？”赵岁亦昨晚就在脑子里安排好了今天的事，只是毕竟第一次去，手里空空的总不太好。
张清晚自然懂得赵岁亦的意思，也不勉强她，又不想她太麻烦，想了想，才说：“奶奶喜欢吃青团，你到那再买。”
“好。”就青团还是有点少，赵岁亦两三口吃完了饭，急急站起来穿衣服背包，边向门口走边说：“稍等，等我回来再走。”
还不等张清晚应答，门啪地一声就被关上了。应该是买东西去了吧，张清晚想。
张清晚吃完饭，慢悠悠地收拾好餐具，又带了几件衣服，带了赵岁亦的几件衣服，最后想了想，带上了吉他。赵岁亦认床的事情有点棘手，带上吉他，以备不时之需。
收拾好时，赵岁亦回来了。她以屋里人能听到的声音敲了敲门，但又不会显让人感觉着急，敲了三声之后就等着张清晚来开。
一听这敲门声，张清晚就知道是赵岁亦回来了。别人敲门不是敲门是催命，不把门敲烂誓不罢休，只有赵岁亦，礼貌不失分寸。
“回来了。”张清晚看她站在门口急促地喘着气。
“回来了。”赵岁亦说。
“上车吧。”我们走。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了，张清晚才问：“你买了什么东西给奶奶？”
赵岁亦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包，嘴上却说：“你猜猜。”
张清晚没猜，女人的心思他是猜不透的，不过，过了一会，他又说：“是镯子。”
赵岁亦终于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又打开自己看了一眼，从后视镜里看张清晚，问：“你怎么知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和你手上的是一对。”张清晚也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赵岁亦，得意地说道。
“时间太匆忙，没好好准备，但我听说戴银的好，希望奶奶会喜欢吧。”赵岁亦把盒子盖上又放回了包里。
“你送的，她都会喜欢的。”
“为什么？”
张清晚扬起了一边的嘴角，不正经道：“因为你是我喜欢的。”
“好没正经。”赵岁亦白了他一眼。
“给你说个事。”张清晚借着不正经说道。
“你说吧。”赵岁亦支起下巴看窗外的风景。
“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相信我，就和我结婚吧，法律保护的。”
赵岁亦没说话，张清晚也没想着她能给个什么回应，就是因为结婚是大事，他才敢用玩笑话说。